还没等他说完,伍天然已经将手伸进下客门之间,在车门即将合拢的前一刻硬生生扒开车门,紧追着冲进小路,留下公交车司机独自凌乱。
这场追逃在十秒后,以伍天然利用疾跑腿追上可疑人员告终。
深知自己的体型不占优势,她直接跑到和可疑男子齐头并进,从侧面飞身一扑,利用自身的速度,将对方撞倒在地,抱住他的腿不撒手。
不管这人究竟做了什么,她只知道一件事——绝对不能让他走!
男子摔得不轻,缓过神来后试图起身,被伍天然拖住双腿踉跄一下,又摔了个狗啃泥。他反身扯住她的头发,拼命想把她从身上拽开,但姿势不对,一下没使上劲。
“滚!滚远点!”
“报警,报警啊!”
伍天然头上传来剧痛,她什么都看不清,但拼死了不肯撒手。
“有人抢小孩!”旁边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虽是错会了眼前的情况,也帮了伍天然大忙。
森安省的民众相当热心,不到几十秒,旁边就围上来一堆人,七手八脚地把男子摁在地上。伍天然在几双胳膊的搀扶下起身,发现赶来的大多是方才车上的乘客,就连公交车司机都跑下来帮忙了。
不知谁拨打了报警电话,不到半小时,伍天然已经坐在了警署的调解室里,旁边隔着一张椅子就是公园里的小女孩。
调解室的工作人员把屋子腾给了她们,让两个孩子不用挤在外头嘈杂的接待大厅里,等提着医药箱的警员离开,屋里就剩下了她们两个。
伍天然的额头上垫了块纱布,脸上涂过碘酒的位置块块发黄,她顾不上关心自己,悄悄观察着邻座的女孩,心里像塞了块石头,硌得她生疼。
女孩很安静地窝在椅子上,看着警察在屋外走来走去,拨打一个又一个电话,听着外头传来“死人了关我什么事,我什么都没做,散步也犯法了?”的申辩。
“姐姐,我爸爸怎么了?”
无处求助的她最终转向伍天然。
“当时发生什么了?”伍天然已经猜到了些许,但不愿意接受事实。
明明只是刚刚打过招呼的人......
“爸爸问我想不想要小鸟,我说想,他就爬上电线杆,说要给我抓麻雀......”
说到这里,女孩懵懂的脸上也没有表露恐惧,她盯着桌上空无一物的地方,眼里空荡荡的,就这么静静坐着,也不哭,也不叫。
伍天然只觉得匪夷所思。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就这样没了?
伍天然感到眼眶发烫,她不想把自己的悲伤传染给女孩,跟女孩说了一句要去上洗手间,就借口来到了走廊里。
“你先别走,事情没解决呢。”
门外值班的警察捂住听筒提醒了她一句,又匆忙回到电话里。
“是的,情况是比较特殊,我想知道你们孤儿院......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她的母亲早跑了,一直是父亲带她,她父亲刚才出了点意外......
“亲戚全都在外地,已经联系过了,没有人愿意收养,来都不肯来。
“好吧,我知道了,我问问收容所那边。”
打电话的警察眉头越皱越深,伍天然的心也缓缓下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人性竟能展现出如此丰富的形态。
在警察寻找号码的间隙,她注意到那被她追了一路的男人正在大厅斜对面,于几个警察的包围中恶狠狠盯着她,眼神里隐约还带着一丝戒备。
她没有理会对方,坐到靠墙的不锈钢长椅上,整理思路。
常人不会试图爬杆抓鸟,更别说爬上通电的电线杆,这件事上处处透露着诡异,这件事存在异常......
可是,她无法证明可疑男子和这场触电怪死之间的关联,直觉不能当做证据。
从正常人的角度看来,伍天然反倒是那个惹事的人。
照这样下去,那人很快就会被放走。
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号码,立即掏出手机,打给“搬家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