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往大了,要是中枢朝廷的衙门缺了真正办事的人,洛阳城内官员们的俸禄都有可能发不出来了!毕竟,任何手续都需要具体的人去办!
如果缺了办手续的人,那么朝廷的政务就停摆了!
司马昭的回答依旧是那句话:
孤又不是天子,这是天子该管的事情呀!我这个晋王,管魏国中枢朝廷的事情,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呀?
所有人都知道司马昭是什么意思,但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
明面上的那层窗户纸,是不能捅破的。如果捅破了,这些人就必须回答司马昭一个问题:
既然你们把我当天子看待,该不该献出你们的忠诚呢?
你们连劝进的奏章都不上,难道这就叫忠诚吗?
如果你们不忠诚于我,难道是忠于曹魏?
你们忠于旧朝,那我该不该搞大清洗,送你们一起上路呢?
这些问题让人头皮发麻,可谓是生与死之间的大恐怖。
只要还能再混下去,这样的问题那是能晚一天回答,就尽量晚一天。
能拖一时是一时!
……
几天之后的一个上午,天空万里无云。金谷园内,普遍比较年轻的“农夫”们,正在田间割草,忙得热火朝天。
石守信站在那副对联中间,看着门楣若有所思,不知道该写什么横批才好。
“罢了,还是将来留给石虎去写吧。”
石守信叹息道,有些意兴阑珊。
忽然,他想起自己马上要改名叫“石虎”了,只要大晋开国,他就会立刻改名,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正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看到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待马车停下后,一个穿着黑色官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对石守信作揖行礼。
“羊琇,你来这里做什么?”
石守信一脸疑惑问道。羊琇朝他走来,非常客气的作揖行礼。
“他是来这里蹲监牢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石守信看都不看,就知道这个人是司马炎。
“世子,羊琇无罪,何须蹲监牢呢?”
石守信被这两人一唱一和搞得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石校尉,羊琇有没有罪,那不是你了算的。
不查他一下,怎么就知道他没罪呢?
我看他就有罪,请石校尉好好的查,仔细的查。”
司马炎笑眯眯的道,那语气跟送孩子去幼儿园,交待幼儿园老师多关照差不多。
“世子,送手下的亲信幕僚进监牢,石某长这么大,是头一回见,也算是开眼了。
只是洛阳城内监牢何其多也,怎么就专门盯着金谷园呢?”
石守信问道。
“进监牢的,那都是已经定罪的。金谷园里的人,都是尚在清查的,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司马炎得头头是道,石守信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监狱跟拘留所,确实不是一个性质。
这两位,今日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石守信收敛了心神,对不远处的赵囵吩咐道:“找一套囚服,给羊公子换上,让他去田里劳作。”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司马炎跟羊琇二人痛殴一顿。
不过,那样只是在给他们捧场。估计棍子砸羊琇胳膊上,这位还会喊打得太轻,应该直接砸断胳膊才好!
果然,羊琇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得意洋洋的将“囚服”换上,丝毫没有蹲监牢的羞耻感。
“石校尉,羊某应该耕哪一处的田,劳烦您指一下。”
羊琇脸上带着贱笑,走到石守信面前作揖行礼问道。
石守信不答,他现在只想打人。
“给个面子嘛,羊某赢你一次不容易的。”
羊琇凑过来低声道。
“你去那边摘果子吧。”
石守信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果树道。
“谨遵石校尉之命。”
羊琇大大方方的行了一礼,随即又当着司马炎的面道:“羊某骨头硬,不怕用刑的。石校尉有什么手段只管来,就算是往脸上招呼羊某也不喊疼。”
“你笑了,金谷园是查案审人的地方,不会上刑的。”
石守信面无表情丢下一句话,随即转身就走。懒得跟司马炎和羊琇闲扯。
然而,羊琇似乎只是一个开始。
这一整天时间,司马炎就像是个勤劳的蜜蜂一样,不断往金谷园里头塞人。
别问,问就是晋王世子嫉恶如仇,看不惯朝廷里面有蛀虫!一定要把蛀虫们绳之以法!
等到晚上的时候,这里的人已经比前一天多了一倍!连屋舍都不够用了!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呢?”
金谷园中的“签押房”内,石守信坐在简陋的桌案前,冥思苦想也不知道司马炎今日玩的是哪一处。
当然了,也不叫不明白对方的意图,只是不知道晋王世子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正在这时,赵囵走过来,俯身在石守信耳边了一句话。
“不是卫琇?”
石守信一脸好奇问道。
“不是琇娘,是一个没见过的娘子,还挺好看的。”
赵囵道,随即他就把人领了进来。
确实没见过,但跟贾充的前妻李氏,面相有七分相似。
赵囵嘿嘿一笑,退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
“你是……贾裕?”
石守信一边问,一边示意对方坐下。
“我是贾裕,替父亲送信来了。”
贾裕面色羞红,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案上。
“我知道了。”
石守信淡然点头,拆开信,一目十行看完,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你父亲,是真的心疼你呀。”
石守信感慨叹息,他终于知道司马炎今日是为什么搞那些花样了。
就在今日,贾充向朝廷上了劝曹奂退位的奏章。
开国的盛宴已经开席,门外迎宾的乐队,终于开始奏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