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贾家婶子找你啥事啊?”
何保国刚倒完洗脚水,老易就踱着步子凑了过来。
“哎,贾东旭明天要相亲,贾家嫂子想让我帮着张罗三菜一汤,还非得有个肉菜。可她只肯掏一块钱买菜,我正打算让柱子明儿去搭把手呢。”
何保国擦着手随口应道。
“一块钱?”老易皱了皱眉,“这么着,我添两块钱,加上贾家的,明儿让柱子去菜场买三块钱的菜。东旭这孩子头回相亲,可不能寒碜了。”
何保国闻言一愣,抬头打量起老易。
这老易平时最疼贾东旭,毕竟自己无儿无女——早年间大夫就说一大妈身子骨弱,怕是生不了。
如今眼瞅着要成绝户,可不就指望徒弟养老么?
贾东旭虽说对他态度不算热络,但比起对何保国的横眉冷对,倒还存着几分尊重。
“您这师傅当得真没话说。”何保国竖起大拇指。
老易从兜里摸出两块钱塞过去,俩人又唠了几句家常,便各自散了。
到家时,傻柱正耷拉着脑袋打哈欠:“爸,这都几点了,您找我啥事啊?”
“明儿贾东旭相亲,你早起去菜场买三菜一汤的食材。”
何保国把一块钱拍在桌上,“这是你一大爷给的,明早再去贾家要一块,两块钱你看着置办。做完饭记得把剩菜带回来,听见没?”
傻柱捏着钱嘟囔:“一大爷对贾东旭比亲爹还上心。”
“嘀咕啥呢?”何保国没听清。
“没没没,我这就睡去!“傻柱一溜烟跑了。
次日天刚亮,傻柱就揣着两块钱去了贾家。
贾张氏早等着呢,叉着腰叮嘱:“菜买回来我要过目,价钱分量我心里都有数。“
傻柱憋着股气——您信不过我咋不自己去?
贾张氏却理直气壮:“我得收拾屋子迎客。”
转头见贾东旭正对着镜子捯饬,媒婆把那姑娘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什么“漂亮贤惠知书达理”,直把贾东旭听得心痒痒。
菜场里,傻柱掂量着两块钱,最后花了一块八毛五,剩下的一毛五分塞进兜里——帮贾家忙活,拿点剩菜是规矩,可不能白干。
贾张氏看着买回来的菜直咂嘴:“一块钱能买这么多?”
嘴上虽说着“凑活吧“,眼里却闪着精光。傻柱急着上班,把菜往厨房一撂就跑了。
晌午何保国回家,本想瞅两眼贾东旭的相亲对象,顺便补个午觉。
刚进院就看见个圆滚滚的媒婆领着姑娘往贾家走,那姑娘何保国多看了两眼——说不上丑,可也绝对算不得漂亮,倒是贾张氏热情得跟什么似的。
厨房里,傻柱正颠着勺。一块八毛五的食材在他手里翻出花样,三菜一汤摆上桌倒也像模像样。
临走前他往饭盒里拨了些菜,贾张氏在后头喊:“留神着点!“气得直跺脚。
此时贾东旭正对着镜子理领子,媒婆的话在耳边打转:“姑娘是城里户口,高小毕业,在纺织厂当学徒,月工资十八块……”
可等真见了人,他立马泄了气——这哪是媒婆说的“水灵“?倒是屁股圆滚滚的,贾张氏看得直点头:“好生养。“
丁秀梅站在屋里,脸蛋红扑扑的。田媒婆早把底细透了:家里一姐两弟,父母双职工,会做家务又孝顺。贾张氏越听越满意,全然没注意儿子垮着的脸。
贾东旭倒不在意城里农村,他只认准一条:得漂亮。
可眼下这姑娘,连他妈农村来的都比不上——贾张氏虽是农村户口,可要转城里轻而易举,偏她舍不得分田,死活不迁。
等票证时代一到,农村户口可没定量,可眼下她满脑子都是田地租给亲戚收的租子。
傻柱攥着饭盒往家走,心里直嘀咕:这相亲阵仗,怕是要黄。
正所谓期待有多高,落差就有多大。
贾东旭瞅着丁秀梅就犯膈应,打心眼里不乐意。
偏贾张氏这会子倒装得慈眉善目,拉着丁秀梅的手直唤“闺女“,活像早就盼着的亲女儿。
丁秀梅红着脸偷瞄贾东旭,倒是对他挺中意——这后生模样周正,又是一级钳工,端着轧钢厂的铁饭碗。
再看桌上摆的三菜一汤,她心里更稳了几分。
可贾东旭眼光高得能戳破天。姑娘条件是不错,高小毕业、城里户口、纺织厂学徒,可就是缺了份水灵劲儿。
这顿饭吃得他味同嚼蜡,连筷子都懒得多抬。
丁秀梅也不是没眼力见的,瞅着贾东旭爱答不理的样,饭没吃完就散了场。田
媒婆气得直撇嘴,她搭进去半斤糖茶钱,贾家倒好,白费她半天口舌。
“东旭!你摆什么臭脸?”
人刚走,贾张氏就掐了儿子一把,“媒婆费五毛,菜钱一块,都打水漂了?”
“我不喜欢。“贾东旭梗着脖子,“我要找漂亮的,她差得远!”
何保国倚着门框听了个全程,倒没太意外。他琢磨着截胡秦淮茹的事,至于贾东旭娶谁,他懒得操心。
这后生条件就那样,城里俊姑娘未必看得上他,倒不如寻个漂亮村姑,说不定还能成。
次日上班,何保国推着二八杠刚出院门,前院几个大妈就凑作一堆。
“那姑娘多实在啊,东旭咋就相不中?”
“眼光太高!”
“我瞧着是过日子的,东旭没福气!”
“贾家嫂子怕不是气得够呛?”
“白费傻柱忙活半晌,菜都凉了!”
轧钢厂二车间里,易中海摘了手套直叹气。
他中午没回大院,下午特意去食堂堵傻柱,这才知道相亲黄了——姑娘中意贾东旭,可贾东旭愣是没看上。
“易工,听说您徒弟相中了三车间的马翠莲?”
五级钳工老王凑过来打趣,“那马翠莲可是二级锻工,铁娘子似的,二十岁就顶半边天!”
易中海听得直皱眉。马翠莲他见过,圆滚滚的像尊弥勒佛,傻柱背地里叫她“猪八戒他姐”。贾东旭要真看上这号人物,那口味可真是...
“谁嚼的舌根?”他沉着脸问。
“一食堂传的!”
易中海立马想到傻柱。这小子准是在后厨瞎编排!
他撂下护袖就往后厨冲,非得好好敲打敲打这混不吝。
傻柱正颠勺呢,见易中海进来也不慌,抹了把汗就笑:“一大爷,我嘴贱,下回不说了!”
易中海指着他鼻子骂:“厂里人多嘴杂,你这一句话能败坏东旭名声!”
傻柱点头如捣蒜,心里却直犯嘀咕——车间里开两句玩笑咋了?咋还较上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