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灶台前,傻柱正咣咣颠大铁锅。
砂石袋子当配重练了半宿,手腕子酸得像泡了醋。
洗漱完钻进耳房,上下铺的木板床吱呀作响。
何雨水早睡成了四仰八叉,傻柱在上铺翻了个身,月光透过窗户纸在墙上画出个歪脖子树影。
正房里,何保国就着煤油灯翻原身的老黄历。
土炕上堆着补丁摞补丁的褥子,墙皮剥落处露出苇箔,旧报纸糊的顶棚让烟熏得焦黄。他摸出裤兜里磨得发亮的铜钥匙,那是随身空间的信物。
穿都穿了,还想那些劳什子作甚?
前世的房贷车贷、项目指标,早跟着21世纪的雾霾散了。
既来之则安之,先把这烂牌码顺了再说。
接下来的日子得提前打算打算。工作这块儿,去大酒楼当个掌勺师傅就成。当务之急是赶紧讨个媳妇儿暖被窝,这事可拖不得。
既然带着储物空间,囤货也得提上日程,不过离饥荒还有几年光景,倒不用急吼吼张罗。要说现在做点买卖倒是能捞笔快钱,可得悠着点别栽跟头。
正胡思乱想着,何保国不知啥时候就睡熟了。
再睁眼时,日头都爬老高了。傻柱早蹬着自行车上班去了,小雨水也让傻柱顺路送去了幼儿园。灶台上留着早饭,还是傻柱早起摊的鸡蛋饼。
胡乱洗漱完,何保国把凉透的饼子回锅热了热。
刚穿来那会儿顶着何大清的身份,在开往保城的火车上抓特务、揍贾东旭、应付易中海那帮人,可没少折腾。
这会儿睡到自然醒,浑身骨头都舒坦了。
找工作倒是不急,再歇个三五天也不碍事。原主留下的千把块存款还揣在兜里呢,这年头三口之家月花销满打满算就几块钱。万元户虽然够不上,千元户在四九城也是响当当的人家,可见何大清这些年没少攒家底。
正啃着饼子,对门贾张氏扒着门框偷瞄。何保国嗤笑一声,这老太婆惦记原主身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下作玩意儿!
何大清活着时候就瞧不上她,如今换了芯子更嫌脏。
转眼在四合院窝了七八天。这天厂里搞技术评级,整个轧钢厂都炸了锅。
工级直接跟工资挂钩,走哪都被人高看一眼。天蒙蒙亮傻柱就蔫头耷脑出了门,何保国倒乐得清闲——他这身体原主早从食堂辞职了,评级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在外头遛弯时,满耳朵都是工人们嚼舌头根。
车工、钳工、电工、锻工、铣工、刨工,机械口分得细着呢;泥瓦匠、木匠在建筑口也是香饽饽;纺织厂挡车工更是个个眼疾手快。炊事班归后勤管,和车间工人压根两套体系。
“我家东旭至少能评个四级钳工!“贾张氏在院里叉着腰显摆,三角眼都眯成缝了。“四级工得多少钱啊?“有邻居搭茬。“老刘考七级锻工呢!“另一位大婶扯着嗓子喊。
“学徒工十八块,一级工就蹿到二十七了!“
“东旭真要评上四级,往后咱家可算熬出头了!““谁说不是呢……“贾张氏的破锣嗓子混在晨光里,刺得何保国直皱眉。
……
院子里的女人们叽叽喳喳聊得热闹,何保国靠在门框上听着,心里跟水面似的没起半点波纹。贾张氏那亢奋的嗓门儿直往他耳朵里钻,差点把牙笑掉——就贾东旭那两把刷子,四级钳工?他娘怕不是对“水平“二字有啥误解?那小子能摸到二级钳工的边都算祖坟冒青烟了。
背后嚼舌根的倒不少,毕竟何保国刚错过了评工级,下回再赶趟儿还不知猴年马月。
也有人往轧钢厂跑,家属孩子能进厂区溜达,车间大门可别想迈。
大人们只能在厂门口伸长脖子听广播,从八点来钟开始,喇叭就没歇过气儿。
“恭喜贾东旭同志通过一级钳工考核!“
“易中海同志六级钳工考核通过!“
“刘海中同志晋升五级锻工!“
……
“何雨柱同志正式成为八级炊事员,望戒骄戒躁……“
这声儿出来时,何保国差点让烟灰烫了手。原剧里傻柱六五年才混上八级,这会儿才五一年,感情这小子是坐了火箭?要他说,何大清当年但凡肯露两手,少说也能评个六级炊事员,五级都敢想!
其实何保国自己心里门儿清,原身那手艺他还没完全接住。
虽说记忆都消化了,可真要上手,怕是连七级都够呛。这会儿厂里还没散工呢,南锣鼓巷已经炸开了锅。
贾张氏臊眉耷眼地堵在胡同口,原先吹嘘四级钳工的劲头早飞了。
一级工二十七块工资,母子俩紧巴点倒也能活,可等到东旭以后成了家有了娃,这点钱够干啥的?
聋老太太攥着一大妈的手直乐呵,六级钳工的易中海和八级炊事员的傻柱,可是给大院挣足了脸面。
“八级炊事员月薪多少来着?“老太太扒着门框问。
“三十五块整!“一大妈嗓门亮堂得很,“易师傅那六级钳工更了不得,七十二块五!“
后院贾家屋里叮咣乱响,贾东旭把搪瓷缸子摔得震天响。
贾张氏这回连街坊的面都不敢露,厚脸皮也扛不住这落差。聋老太太和一大妈对视一眼,默契地转开了话头。
何保国可没闲心管别人家破事,他琢磨着得整桌好的——十五岁的八级炊事员,这不得摆席庆祝?全聚德的烤鸭来两只,空间里囤的猪下水也拾掇拾掇。
白面馒头蒸一锅,二合面都嫌寒碜,酒瓶子见底了,再打二斤烧刀子!
两只油纸包的鸭子才五块七,这价钱搁解放前想都不敢想。
何保国记得清楚,全聚德眼瞅着就要关门大吉,第四代老板娘连嫁妆都当了给工人发工资。
要不是明年公私合营救场,这老字号早歇菜了。现在不买更待何时?他左手鸭子右手酒,哼着小调往家溜达,油纸包里的鸭油印子在衣襟上洇出朵花。
何保国嘴里还噙着半截烟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