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再疑惑落到那躺卧的老人面上，倏地一惊，眼泪滚滚而来，袭卷全身的悲鸣让她丧失站立的力量，双腿虚软倒地凄凉地低吼：“爹——”
这场景，便是什方幼年时杀掉父亲的那场景吧！
他竟让她看到了他幼年时的记忆！何其残忍啊——
“不——不要——我不要看，我不要——”她匍匐痛哭泣不成声，坚强的珑纱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她因恐惧亲眼目睹生父的惨状而拒绝目睹。
“你要我帮助你死去吗？”少年居高临下。
老人垂死挣扎，四周黑雾侵蚀着他的妖体，“想不到长生殿还有你这样的人，未来你若是平安长大，妖界会因你而恐惧的……”
“你若再不决定，待到我师傅来，他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我有一女叫珑纱，她是我最骄傲的孩子。我本以为我韬光养晦驳王就会放过我……但如今想来是我错了！小法师，我请你在日后若是见着我此女，请务必要将真相告诉她，让她切莫与族妖替我报仇，让她带着兄妹们逃得远远的罢……”
“若是我遇上了她，我会代为转达的。”
“这是我家姑娘的画像，请小法师切莫忘记……”
老人将一块圆石交给了小法师。小法师一把刀子毫不犹豫割破老人的脖子。
鲜血四溢中，置身于结界外的杨怀骨嚎啕大哭。
那小法师仿若有所感地望向杨怀骨之地，却并未见到任何人。在老人重新退化为虎妖的尸体时，他短刀刺入他背脊抽出了脊骨，然后高举于天空，“这是我取得的战利品！”
待他宣布完，将那虎妖遗留的圆石打开，一个绝美的少女亭亭玉立投影于半空中，少年看得目瞪口呆……
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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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怀骨泪湿枕头睁眼，天色已大亮，椎心噬骨的疼痛仍旧残留着。
什方早不在屋里头，聚四坡天空震天的烟花爆竹提醒着她今日是兄长大婚之日。
抹掉眼泪，穿上衣服走出来，什方盘腿坐于悬崖处闭眼入定。
杨怀骨平复心情走过去，低头望向入定的男人，如此吵闹的气氛也丝毫影响不了他的修行么？
“为什么要把那段记忆让我看到？”
天空中接二连三的烟花绽放不停，如此美景实在不该是板起脸来破坏气氛的。
什方睁眼，杨怀骨眼眶犹带着哭泣过的泪痕，衬得那张容貌更是清新脱俗。
“你是妖，我是人，人妖自古不两立。妖有从善者，人亦有为恶者。我杀了你父亲确实是事实，可我是为何要杀掉他，也不想总是当个恶人被你误会着。”
“你可以窜改记忆！”杨怀骨执迷不悟，她很受到打击的，当年所有妖都误会他与爹一番恶战，可到头来，他却被洗了个半白，他那最后一刀反而帮助已身中剧毒的蚀身的父亲早死早脱生！
这个打击来得太快，她觉得自己很难接受——
“随你怎么想吧。”他不多作辨解，眺望天空不断绽放的烟花。
“今日你二哥大婚，你要去参加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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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望族的婚礼那真是怎么热闹怎么玩，从昨儿个晚上九点就开始放烟花爆竹的，聚四坡数百里内到处是喜庆洋洋，那流水席桌都摆了个三千桌的。到今早上，那道路两旁就是流水席，席上一头头剥得漂漂亮亮的家禽，以猪羊牛肉为主。
真是……鲜血淋淋又毫无食欲感啊！
不过这在妖界却足够丰盛的大餐，那些猪羊牛肉可是头头都眷养了两百年的畜牲，吃进去的可全是修为啊！
杨怀骨面不改色与什方混迹在妖潮中，什方却是对妖界的婚礼深感兴趣。“仙界的婚礼是吃素食的，妖魔界吃的是肉，而人界则是两则皆有。饮食文化大不同。这若放在两千多年前便得被人界法师痛恶至极，而放在如今的世界，经过文化冲击洗礼的人类而言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是人类随环境改变了自己的大惊小怪，终于与妖仙界齐等的世界观了。
“你也是妖了。”杨怀骨有些走神地随口一句，她兴致并不高昂，毕竟亲眼目睹生父的惨况实在让她在二哥婚礼当日开心不起来。
“所以我更得好好学习仙魔妖界的风俗。”什方看得津津有味，“这婚礼是盛况吗？”
他指着那一桌子上的生食，灵气充沛。
“是标准的土豪宴席了。那桌上的牲畜如果再修练个两三百年也就修成妖了，这么大手笔宰了也是很当他们的族妖心疼的。”
“妖吃同类。”
“人类不还有吃自己婴儿的。”
“嗯……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