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可能守得住!”
“毛永诗这厮,不至于此吧?”
“孔贼真会投鞑?”
质问一出,东江众将顿时炸开了锅,不顾两个上官在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大家常年与后金军周旋,敌我实力早就不是秘密。
八旗兵打了十几年胜仗,武器甲胄异常精良,战斗力高得吓人。
东江将士虽身负国仇家恨,愿意与之以命相搏,不过装备上的差距,不是勇气可以弥补的。
后金精锐步兵身穿三层铠甲,头戴遮面铁盔,手持十力强弓,使用狼牙重箭,可谓武装到了牙齿。
东江军这边呢?
武器、盔甲、箭矢样样紧缺。
一千人的游击营,有一百多套盔甲就很不错了,哪里舍得一个人穿两三层甲。
倘若摆开车马硬碰硬,至少需要三千名东江老兵,才能与一千名八旗兵打成平手。
所以,别看后金军只来了六十多个牛录,却是东江军无法撼动的存在。
单单应对这一路,尚且要依赖半岛的狭长地形,再加上水师从旁协助,才有几分胜算。
倘若遭到孔部夹击,自家战船因缺少士兵,多半打不过孔部战船。
陆上又因为缺少战船助战,扛不住鞑子的猛攻。
两头捉襟现肘,没有半分胜算——这是毫无疑问的,根本不需要怀疑。
大家没想这一茬,只是觉得情况不会这么糟。
因为大家同为毛文龙的旧部,互相之间知根知底,都知道毛永诗——也就是孔有德的祖父、父亲皆死于建奴手中。
孔贼军中骨干多为铁岭矿工,因为反抗后金的奴役,他们家眷被努尔哈赤杀得干干净净。
早年局势那么困难,这支身负血仇的队伍亦拼死奋战,宁愿战死、饿死,不曾有过半分动摇。
如今登州还有几万军队,又有坚固高耸的城墙作为倚仗,离生死关头还远着呢。
哪怕被陈少保打掉了胆气,也应该带兵返回皮岛,与沈世魁一起踞岛称雄。
反正大海茫茫,朝廷收复登州之后,多半不会耗费钱粮远征。
往后多搞走私少打仗,日子说不定过得还不错呢。
所以,孔有德怎会甘愿放弃一切,带着堂堂几万人,去给鞑子当奴才?
这也太无耻了吧。
黄龙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可能,不以为然道:“抚帅如此假设,未免有失根据,恕末将不敢苟同。”
“未虑胜,先虑败。倘若孔贼当真这样干呢?”
陈子履知道东江军归心似箭,而自己无凭无据,是没法说服整支大军的。
既然肯定拦不住,那减少损失的方法,或许只剩下一个。
他拿起一根树枝,在身前的沙地上,画出了渤海的轮廓。
然后指着京师和天津的位置,接着道:“我已派使者飞马返京,奏请陛下,速调天津水师前来助战。八百里加急,明天黄昏之前,奏疏应该能送到陛下手里。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