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的炮营阵地在城外二里,侧重于进攻,更像一个前进基地。
挖掘一层壕沟,修筑土堡,只为防备骑兵突袭。
而炮营背后的第二道防线,则是围困莱州的大工程。
壕沟既宽且深,向两侧延伸约二十余里,把整座城池都包在了里面。
尤其是叛军东大营的正面,更是壕沟层叠,多达数道。
壕沟与壕沟之间,洒满了铁蒺藜;壕沟的底部,还埋有大量竹签,一根根尖锐无比。
单单这样也就罢了,士气高昂的莱州官兵并不畏惧,可以强行冲过去。
然而壕沟的对面,有数千名火铳手严阵以待,那就大不相同了。
刘泽清是四个总兵里跑得最快的,追着溃兵大砍大杀,一路杀到了壕沟面前。
眼看对面旗帜散乱,以为有机可乘,于是让手下冲了一次。
结果对面火铳齐射,将冲在最前的几十个山东兵,一口气打掉了一半。
刘泽清赶紧下令后退,灰溜溜地找到陈子履,寻求帮助。
陈子履看过实战之后,亦对敌军的布置竖起了大拇指。
先用壕沟延缓进攻的脚步,再用三段齐射反复杀敌,这是非常合理的战术。
火铳手躲在壕沟后面,可以从容地瞄准、开火和装填弹药,哪怕军心同样不稳,防御力却在近战步兵之上。
如果强行冲阵,不死个千儿八百人,是没法冲过去的。
刘泽清鲁莽地强行进攻,几十人跨过第一道壕沟,吸引了几千杆火铳,几十门虎蹲炮齐射,自然被打成了马蜂窝。
陈子履是出了名的“爱兵如子”,能用计策搞定的地方,绝不用命来填。
他让小分队试探进攻,然后祭出人工智能,观察对面打出的弹幕,对弹道进行抽样分析。
只看了一小会儿,便得出了结论。
对面的防御主力,正是曾进攻城池的登州火器营。
火铳兵手里的“登州造”是一种轻型火绳枪,所用火药杂驳不纯,威力非常有限。
有效射程大概在60-80步之间,再远一些也能打,但劲道已然急剧衰减,难以击穿明军身上的棉甲。
至于有效破甲距离,更只剩40步左右。
陈子履下令停止试探,然后找来左良玉和吴三桂,把所有练过投掷的大力士全找来。
和道标营的投掷手一起,以十人为一队,合编为三十个掷弹小队。
掷弹小队在百步外举盾集结,以散兵的方式,一个接一个向敌阵跑步接近。
到了六十步,再点燃手中的震天雷,然后快速冲刺20步,向对面奋力扔出去。
前一个扔完,后一个再接着上,循环反复,一刻不停。
众将都觉得这个战术有点不靠谱。
因为他们觉得,对面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炸,多半会攒射投掷兵。
几十杆火铳同时打一个人,怎么都能蒙中吧。
多试几次,投掷兵就不敢上去送死了。
陈子履对此嗤之以鼻,让韦二狗亲自带人去试。
结果令所有大跌眼镜,当韦二狗慢悠悠地走向敌阵,对面压根就没有理会。
直到点燃震天雷,忽然向前猛冲,还是只有零星的响起。
第一轮投完回来,安然无恙,毛都不掉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