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情绪是可以传染的。
第一队的表现,会影响后面的预备队,让勇敢者变少,怯懦者变多。
昌平营有可能越战越弱,然后节节败退,守不住坡顶。
战场瞬息万变,半刻钟的差错,都可能让局势变得无法挽回。
不料,第一队竟支楞起来了,真是意外之喜。
“那人好像是李国英吧,周公恐……怕都没这么猛……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陈子履把吐到嘴边的“周公恐惧流言日”,硬生生咽回了肚子。
为了缓解尴尬,又指着陷入混乱的叛军火铳营,向朱万年和几个生员,继续聊了起来:
“那些应该是孙巡抚操练的新军。嗯,练得还可以,却又不够可以。大量装备火铳的营伍,一定要严守纪律……这轮他们必然惨败。”
朱万年点头同意:“兵宪高见。昌平将士确实勇猛过人,左将军练的好兵。”
“那也要咱们舍得给钱,真的给钱。朱知府,咱们银子不多了,劳烦你了。”
朱万年瞪大了眼睛:“下官现在就去?再看一会儿不迟。”
“很快,你看着吧。”
果不其然,左良玉抓住制胜之机,一口气把预备队、亲兵队一下都投了进去。
六七百名刀盾手加入战团,叛军也只能硬着头皮接招,往里继续堆人。
然而近远混编的部队,主要威力在火铳上,混战哪里打得过纯近战营。
没一会儿,便被杀得节节败退,落荒而逃。
孔有德把王牌排在最前面,就想着来个出其不意,一口气杀进去。
哪知没打下就罢了,竟被杀得那么惨,气得直吐血。
不忿之下,又换了一营不带火铳的精兵。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王牌都败了,第二轮的结果可想而知,更加上不去。
那营叛军强行冲了几次,见损失惨重,就不肯再动弹了。
孔有德无奈,只好鸣金收兵,休整再战。
陈子履果然信守承诺,战斗才结束没一会儿,便让左良玉把名单报来。
哪个士兵有功,哪个军官有大功,哪个战死沙场,通通记上,要快。
赶着算好总账,赶着秤银子呢。
左良玉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他也算老江湖了,见过拖军饷的,见过扣粮饷的……当然,也见过较为清正,不屑克扣军饷的。
可上赶子发赏钱的文臣,他是第一次遇见,那就是陈子履。
以前还按月发,现在是按天发,连几个时辰都不愿意等,简直倒反天罡。
心中不禁猜想:“陈家是不是广州豪商,富可敌国那种。”
到了黄昏,各部报来单子,数字有点浮夸。
因为刀上沾血这一条,实在太容易办到了,捅几下尸首就有了。
所以,几乎人人都报了个“砍贼数刀”。各部数字加起来,起码砍死了七八千人。
陈子履也不多说什么,当即批了条子,让谢陛尽快出帐。
众将看了,均暗暗为陈子履心痛:“其他两面都是佯攻,哪有激烈战事呀。兵宪这么大手大脚花钱,也太败家了。”
到了夜里,杨御蕃忍不住找到陈子履,揭发刘泽清和吴三桂冒军功。
“兵宪,犒赏将士是好事,但也得核查,不能乱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