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是游进来的。”
使者不慌不忙地说起一路艰辛。
大型战船从长山岛来到莱州湾,在芙蓉岛侧后抛锚,以避开叛军瞭望兵的视线。
入夜后,再划小船在海后庙靠岸。
眼见到处都是叛军,他灵机一动,从掖河逆流而上。
遇到岗哨,便闭气潜游,一路游到了城边。
众将听得连连称奇,大赞使者水性了得,一身虎胆。
莱州通判任栋也道:“下官看到他从护城河冒出来,还以为眼花了咧。”
“潜游十几里,辛苦你了。”
陈子履漫不经心地安抚了一句,脑中唤出周边地形图,细细看了起来。
莱州是南北临海的大府,北边是掖县,南边是胶州和即墨县,三地均有漫长的海岸线。
不过很可惜,所有县城恰好都不靠海。
比如说莱州城(即掖县县城)距离海边十几里,可远观莱州湾,而不可亵玩之。
这点距离不算什么,走半个时辰就到了,打起仗来,问题却有点大。
如果敌军人多势众,可以城池周边的林子砍掉,杂草烧掉,清理出一圈白地。
然后用壕沟、营哨和巡逻队,整个儿圈起来。
之前叛军还没想围城,王来福可以潜行入城报信,甚至还能溜出去回禀。
后来树木杂草烧了一圈,壕沟挖了一圈,就不行了。
在这方面登州就强得多,水城临海而建,码头在城池的掩护下,直插大海深处。
没有庞大的水师,根本不可能切断补给线。小船与天津联络,更是一片坦途,畅通无阻。
不过莱州城有一点好,掖河绕城而过,直通大海。
河道虽小,却是活水,除非把河流挖至改道,否则不可切断城内水源——以叛军的勘探水平,不可能办到。
陈子履细细看了一圈,发现使者所说的水路,还真能从大海一路游到护城河。
细究的话,还不止一条河道呢。
可是,为什么总感觉怪怪的呢?
陈子履仔细回想了一下,终于发现不妥之处。
使者只亮出了东江镇的腰牌,却拿不出黄龙的信件。
作为传信使者跑腿,当然要带信件,即便不方便在信里说事,也要写一封。
比如“东江水师已至长山,特遣某某为使,面议军情……东江总兵黄投笔顿首”之类。
这很重要。
因为有了信函,就可以核验笔迹和印痕,辨别真伪。
再小心一些,信里还会写上使者的外貌特征,比如伤疤、肉痣、胎记之类。
这样,就算使者不慎被俘,敌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冒充。
陈子履一见到使者,便开启了微表情测谎。问了几句,没发现异常,就放松了警惕。
如今想想,好像有点太巧了。
使者是游进来的,信件当然糊成一团,没法看了。
偏偏转述的提议,很有迷惑性,换了别人当主帅,很可能依计行事。
“令牌……叛军大多出身东江镇,都有东江的军官令牌。嗯,不可不防。”
眼见使者表情自然,无法用AI辨别真伪,陈子履想了想,换了个方式鉴别。
“你方才说,是谁助黄帅整肃皮岛来着?”
“回兵宪的话,是沈参将、王参将、李游击,还有尚可喜都司。”
“你们什么时候离开的皮岛?”
“回兵宪的话,是二月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