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每天吃八两粮食,只能管三分饱。大部分百姓饿得发慌,浑身没力气。
朱万年很担心会饿死人,说了几次情,能不能稍稍加一些。
陈子履却不为所动。
贵县遭遇大水时,以三万石赈灾粮,赈济了四五万人。每日所发的大米,比这次还少。
贵县都可以扛住,莱州怎么会扛不住?
就算有人饿死,那也是胥吏不按规矩办事,官员得去督促和约束,而不是放任。
百姓想要多吃一点,也可以,帮官府干活去。
或者上城值夜,上街巡逻;
或者准备滚石檑木,修补城墙;
实在怕死,还可以捏着鼻子刮茅厕,挖陈年的老厕泥,熬制火硝。
总而言之,一切都为守住莱州城,不令叛乱蔓延至整个山东,蔓延至南直隶。
在此期间,城外再次响起轰鸣声。
叛军把四门红夷重炮运到城外,在城防炮够不着的地方,重新布下火炮阵地。
这种炮是京师订购的城防重炮,由卜加劳铸炮厂铸造,特地运来北方。
每一门重量都超过三千五百斤,威力大得惊人,射得远得惊人。
砂锅大的炮弹砸城墙上,那是地动山摇,一炮就是一个大坑。
砸在谯楼和雉堞上,更是碎石飞溅,摧枯拉朽。
四门炮轮番开火,仅轰了三天,便轰塌了一座谯楼,把城楼打得千疮百孔。
守城将士只能趴在地上躲炮弹,实在苦不堪言。
左良玉苦着脸告诉陈子履,一味挨轰还不了手,士气衰落得厉害。
陈子履看了一阵,便去了范府,把范楷请到城头观战。
范楷是全城最强硬的缙绅,仗着自己是三品大员,品级最高,又摆起了架子。
衙役上门搬粮的时候,他就坐在粮库的门口,死活不肯挪开。
还放出话来,不怕与陈子履对质。
大头兵每天吃二斤四两,通政副使每天吃八两,岂非倒反天罡?
活生生把三品大员饿死,岂非无罪?
然而,当他被请到城头,一下就老实了。
因为好巧不巧,一发炮弹就好像长了眼睛,贴着他的耳边飞过。
吓得他热尿直流,所有狂妄和愚蠢,一扫而空。
开玩笑。
再不老实,报个巡城时遇敌一炮轰死,上哪里说理去?
美名有了,命却没了呀。
陈子履拿到最后一仓粮食,随即告诉昌平营将士,挨这样的炮,确实辛苦了。
所以道署决定,给守城将士们多发一份挨炮补贴——一斤二两粮食。
这样驻守东城的昌平将士,每天能吃上三斤六两,是范楷的四倍。
到了无人处,陈子履拍了拍左良玉的肩膀。
“这炮太厉害,我也没办法。只能等火器局造出火箭,再轰他娘的。让将士们先躲好吧。”
左良玉忍不住问道:“现在一天造几发?”
“一发都没有。不过本宪相信,很快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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