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流动就算了——陈子履自己都没弄懂,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咳咳!这个……”
孙元化道:“陈兵备莫非有难言之隐?”
“确实有难言之隐。嗯,这是机密。你知道,鞑子那边重金求募炮手哩。”
孙元化早有准备,连忙道:“陈兵备放心,我可在狱中完成此书,你可以派人监视。书成之后,也拜托陈兵备转交恩师,绝不会流落在外,更不会落到鞑子手里。”
“这样啊,容我想想。”
陈子履开动脑筋,推演之后的变化。
大明各地都在铸炮,大至三千斤,小至一百多斤,火炮的种类繁多。
而且这个时代还不能钻孔造炮,只能以泥范或铁范铸炮。
同一个师傅,铸造同一种炮,管长、口径都无法一致。不同种类的炮,就更加天差地别了。
他不可能天南地北到处跑,为每一门炮编订一份炮表。
此外,大明要想打赢后金,除了大炮要多,还得培养合格的炮手。
数量要多,起码成千上万,十个八个可不行。
以一人之力,怎能干完那么多活呢。
孙元化当巡抚不行,当个算术教官,应该可以胜任吧。
想到这里,陈子履对未来的安排,有了新的想法。
“咳咳,我可以教你。从哪里开始呢,嗯,就从这个果子开始吧……”
说着,便松开了手。
果子掉在地上,滚到了几丈之外。孙二弟捡起来,犹豫要不要洗洗再还回果盆里去。
孙元化则有点疑惑。
放开手,果子便掉在地上,不是天理常情吗?这有什么好讲解的?
然而,当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力,不禁有茅塞顿开之感。
就因为这个,炮弹飞出去才是一条曲线,总算讲得通了。
同理,陈子履对气的参悟,也令他大开眼界,佩服得五体投地。
跑得越快,阻力越大,还真是这样的。这些天天都能看到的道理,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炮弹飞得那么快,不考虑气的阻拦,确实无法精确计算落点。
孙元化觉得光凭这两个见识,已达到“格物致知”的地步,足够开宗立派了。
等他看到陈子履将一个圆纸片,用开信刀割成几十份,再重新拼成一个梯形……
他的眼睛越来越大,呼吸越来越急促。
因为他看到的道理是那么浅显,由此引出的学识,却又那么艰涩难懂。
真不知道眼前的陈子履,是怎么想出来的。
孙元化渐渐开始觉得,哪怕穷尽一生,也无法琢磨万一。
可惜啊,余生仅剩几个月,没法好好参悟了。
两人从一更天开始讲,中间吃了一碗面,接着再讲。一直讲到了天大亮,才堪堪大体讲完。
此时,孙二弟困得在旁睡着了,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孙元化放下手中笔,拿起稿纸看了半天,愣神了半天。
良久,才苦涩问道:“陈先生,此法并非几何学,可有名字?”
陈子履道:“自然之理,小小领悟,怎敢当‘先生’二字。就叫它微积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