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善的反应很快,在第一颗震天雷炸开的瞬间,便知道事情要糟。
于是悬崖勒马,没有继续往前冲,胯下战马没被碎片波及。
连环爆炸过后,又第一个反应过来,拉着左右几个同伴往后退。
之所以勒马回望,是因为后金军的一条规矩:
每次与明军交战,都要抢回同伴的尸首。
盖因明军以首级计赏赐和军功,一颗女真人头五十两,或者计功晋升一级。
换句话说,斩不到首级,仗就白打。
为了打击明军的士气,后金军每次鏖战之后,都会把尸身运回后方安葬。
如果敌我悬殊,或者情况紧急,没时间转运,则用绳子绑住尸首,用马拖着走。
实在不行,也要砍下首级,绝不留给明军。
让那些经历苦战的明军将士,因拿不到封赏而怨恨朝廷。
阿克善还在想,要不要重整阵型,回身冲杀一波呢,便看到明军气势汹汹杀来,不禁暗暗叫苦。
今晚的尼堪,有点凶呀!
说好的,辽东明军精锐尽丧,方圆二百里之内,已没有敢战之兵。
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队硬茬。
家丁,一定是某个总兵的家丁队,亲兵队。
想到这里,阿克善不敢硬拼,吆喝一声扯呼,调转马头就跑。
一边沿官道疾驰,一边取出火箭,点燃射向天空。
“咻!”
火箭腾空而起,在皎洁的明月之侧,爆出一朵浑黄的焰火。
陈子履看到焰火的样式,与明军大为不同,知道这是后金军独有的信号箭。
于是侧过头,向左良玉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左良玉做过两年辽东车营都司,对后金军各种信号箭的意思,自然了然于胸。
“那是鞑子的求援箭,前面在招呼援兵。咱……还要继续追吗?”
八旗真鞑的战力高,陈子履也害怕忽然再杀出一队。
不过,眼看就要追上前面几骑,又实在舍不得放弃。
起码把落在后面的几个弓箭手,宰了再说。
“追,当然追,砍死几个算几个。”
陈子履这样想,李辅明也是这样想的。
几年来,明军败多胜少,能逮到一次痛快割首级的机会,可太不容易了。
这回,对面是实打实的真鞑,可不是八旗汉军,首级值钱着呢。
方才一个冲锋,广西兵砍死了两个,昌平兵砍死了五个,塔山兵却有点倒霉,只砍死了一个。
他李辅明身为把总,想要一战升千总,还欠四颗人头。怎么的,也得把落在后面的几个弓箭手追死。
于是乎,陈子履一声令下,几乎所有明军都奋起直追。
或不断挥动马鞭加速,或掏出弓箭,向鞑子射出箭矢。
以阿克善为首的二十几骑,处境就艰难了。
这夜月光虽然皎洁,可毕竟是晚上,想要看清道路,还是不太容易的。
随着速度越来越快,手中火把纷纷熄灭,马失前蹄者越来越多。
每一个摔下马背的后金兵,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后面的明军战马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