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所虽设在隐蔽处,视野却很开阔,对山下一行遇袭的经过,看得很清楚。
约莫半个时辰前,一行举着火把出现,在昨天大战的地方,停留了好一会儿。
后来瑶匪下山,一行本应调头往县城跑,却不退反进,向银场拐来。
瑶匪眼见火把折向银场,很快分出一股前锋,紧追不舍。
这事太复杂,用响箭没法细说,瞭望兵于是急匆匆下山,赶回来禀报。
陈子履向问明情形,略想了一小会儿,便知被追击的七八人,多半是孙二弟、沈汝珍一行。
沈汝珍古道热肠,听说二十几个民夫性命垂危,会连夜赶来医治。
从路程上看,时间对得上。
在战场逗留,应该为了搜索瑶匪尸首,捡取毒箭,以助诊断。
陈子履当机立断,命甘宗毅马上招呼精兵,准备去救人。
将士们听说沈大夫遇险,个个摩拳擦掌,异常踊跃。几个吆喝的功夫,便集齐了三十个精兵。
一来,沈汝珍经常到义勇营义诊,人缘非常好;
二来,瑶匪的毒箭太厉害,沾上就有性命之忧,银场要想守住,须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坐镇。
一个沈汝珍,能活几十、上百人,绝不能被瑶匪抓去。
陈子履也是这样想的,招呼上七个跟班,亲自带队出发。
一路上,他不断催促士兵加快脚步,向来路赶去。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在大路上疾行,倒也不怕摔跤。约莫两刻钟之后,终于出了山谷,爬上一道山脊。
放眼看去,只见约三四里之外,果然有七八个人,正在山路上亡命飞奔。
几个人相互搀扶,跌跌撞撞,速度可想而知。
他们身后百余步,便是近百个张牙舞爪的瑶匪。
瑶匪擅长跑山路,速度比前面快得多,每跑一息,距离便缩短一分。
一边追,一边搭弓射箭。
稀稀拉拉的箭矢,几乎是追着前者的屁股跑,看起来极其凶险。
看到山脊出现人影,齐齐发出示威的吆喝,向天上打出几发响箭。
看起来,是通知后面的大部队,有敌情,速速跟上。
陈子履认出来人,不禁破口大骂:“这两个娘们,怎么也来了!?真是……真是拖累人。”
他虽然没背甲胄武器,可连续跑了四五里地,其中一半还是爬坡,也不是闹着玩的。
到了山脊,是累得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
其他士兵背着棉甲、弓箭和武器,负重三十多斤,就更不用说了。
一个个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呼着粗气。有几个体力弱的,甚至直接坐在了地上。
“堂尊……咳咳,”甘宗毅亦累得气喘吁吁,“确是……确是孙兄弟,还有沈大夫他们。”
“不是他们是谁。”
陈子履用衣袖抹了抹额头汗水,恨恨道:“看到瑶匪,直接往回跑呀,真是没眼色。”又向甘宗毅问道:“你还挺得住不?”
“还行。”
甘宗毅拉来几个壮士的,又道:“沈大夫、林姑娘和沈姑娘,快跑不动了,咱们得再往前一点。”
陈子履点头同意:“一会儿你们护着我,我用火铳打……”
“我也去,”甘勇赶上前来,举起手里的长弓,“我还挺得住。”
“行,”陈子履转头向着士兵们,“贼人毒箭厉害,大家伙先别歇了,把棉甲披上。”
说完,提起一杆装好药的火铳,一马当先,继续向山下跑。
一边飞奔,一边抬头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