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县真实人口多,受灾百姓就多,需要的赈灾粮、赈灾药就更多,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不想因灾生变,就得尽量预备,没法推搪。
然而沈汝珍需要的药材实在太多了,比最初的预料,多了好几倍。
不用非常手段,肯定筹不来。
况且陈子履觉得,如果贵县真有十万人以上,八百两的药材,恐怕远远不够。
灵光一闪间,胸中有了计较。
他没有着急筹钱,反而大步返回县衙,去了一趟赃罚库。
先提了“假银案”的几件赃物,又让库吏潘勇跑一趟,把谢永福押回县衙来。
孙二弟好奇问道:“谢永福就是造假银的泼皮吧?找他回来……打板子么?”
陈子履“嘿嘿”一笑,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前几天太忙,不得空细细审他。哼哼,这次灾后防疫,就靠他了。”
“这……这是怎么说的?”
孙二弟暗想:
那桩假银案,不是认罪结案了吗?
一个造假银的地痞无赖,又干灾后防疫什么事?
难道少东家打算造假银买药?
不会,不会!!
少东家不会那么离谱的。
孙二弟百思不得其解,尝试着道:“我打听过了,那厮坑蒙拐骗的钱,大半孝敬了黄有禄。他平日又好赌,想来掏不出几百两银子。”
“倒不是要坑他钱。”
陈子履也不多解释,拿起那三锭假银,仔细端详起来,就好像品鉴稀世珍宝似的。
尤其对那剪开的口子,是反复看了又看,看得津津有味。
孙二弟心中不禁暗叹:“那不就是铅嘛,有什么好看的?和防疫又有什么关系?真是奇哉,怪哉。”
他不知道,旁人眼里平平无奇的粗银,在陈子履看来,却大有文章。
谢永福用来造假的三锭粗银,不是普通的废料,而是价值连城的线索。
原来,位于贵县城北的龙头山,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
其中最值钱的宝藏,莫过于平天峰、三岔口一带的银铅矿脉。
史料记载,这里后世一度繁荣,仅用土法开采,就冶炼出三、四百万两白银,撑起了中国产量的半壁江山。
据说鼎鼎有名的石达开、秦日纲等大寇,在举事之前,就曾是龙头山银矿的盗采矿头。
尽管这三锭“粗银”的颜色、光泽,均与铅的差别极其细微,肉眼无法分辨,却逃不过AI的眼睛。
AI曾做猜测,这可能是未经冶炼的银铅合金,银含量在0.5%-1%之间。
如果用灰吹法大量提炼,利润甚高。
想来开采他们的那伙矿工,前几炉亏了本,以为又挖到一脉贫矿。于是懒得提炼,将剩余粗料当成铅处置了。
谢永福可能与那伙盗采犯有关系,如果能证实,那三锭假银是从平天峰,或者三岔口挖出来的,那就是富矿脉无疑了。
不过……
陈子履这次找谢永福来,却不为开矿挖银——洪灾在即,实在没那个功夫。
他要筹办另一样东西,顺便为以后发大财,先探探路。
不一会儿,潘勇将谢永福带回大堂,陈子履收起思绪,摆出一副和气的样子。
“谢永福,这几天闸门修得怎么样了,你这日子可还过得?”
谢永福趴在地上,真是欲哭无泪。
原来,前几日陈子履巡视河堤,非说城西的鲤鱼江闸门不够牢固,派了十几个徒刑犯去修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