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方证脸上和善之色渐渐褪去,双手合十,宽大袖袍无风自动。
喉间内力暗涌,蓦然一声佛门狮子吼破空而出——
“阿弥陀佛——”
声如雷霆贯耳,震得檐上积雪簌簌而落,顷刻间压尽全场杂音,四下寂然。
群雄注目而来。
但见方证目光如古井无波,缓缓开口,沉声道:“任老先生盗取少林绝学,更召集上万左道围困我正道同仁月余之久,双方伤亡惨重。”
他语气一沉,目光浑然一厉,“若就这般让裘帮主将三人带走,少林颜面何存?正道威严何存?”
“那——”裘图指间玄色佛珠倏然一定,眉峰微挑,似笑非笑,“方证大师之意是?”
方证作出一副悲天悯人之色,摇头轻叹道:“老衲虽不喜武林争斗,但眼下你我皆不得退让,唯有比试一番,论个高下,方可定论。”
“好!”裘图沉声一应,五指一收,佛珠没入怀中。
玄氅陡振,如鹰展翼,朗声道:“大师请了!”
“且慢!”方证立时抬手,袖风荡起,“任老先生一行三人,不若三战两胜定去留。”
“不妥!”左冷禅当即踏前一步,急声高呼。
方证神色不变,双眼淡漠如雾,缓缓回头道:“左掌门有何高见?”
左冷禅心思电转,目光阴晴不定。
这裘千屠再强也只强在一人,方证此举定有深意,莫非是想学田忌之策?三战两胜保全少林威名?
绝不可让其得逞!今日至少也得让裘千屠带走一人,杀一杀少林威风。
否则老夫这脸面岂不白丢了?
但见左冷禅扬声道:“两胜便能带走这三个魔教妖人,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依左某之见,裘帮主一方胜一场,便只能带走一人。”
方证沉吟片刻,暗自计较:
如此也好…老夫可借正魔旧怨之由与长者身份对上任我行,胜算颇高;
那裘千屠则由方晦出战,适时认输即可,不致受伤。
二人实力悬殊,在场皆是明眼之人。
量他也不敢众目睽睽之下对方晦狠下杀手,否则必将身败名裂,遭天下人耻笑。
就是不知那裘千屠是会让向问天出马,还是那个使琴的高手了。
不过这两人,方生师弟应该都能拿下,即便输了也无妨。
此战关键——只要老衲将任我行留下即可。
另外两个无足轻重,既损不了少林威名,又不至与铁掌帮结怨。
想罢,方证点了点头,转回头看向裘图道:“老衲倒是觉得左掌门所言在理,不知裘帮主意下如何?”
裘图神色不变,玄氅迎风猎猎,毫不犹豫,“便依此议!”
话落,方证便朝人群中微一颔色。
但见方生大师与另一枯瘦僧人应声而出,一左一右立在他身侧。
方生持杖竖掌,气息沉厚如岳;那枯瘦僧人单手背棍,默诵经文,指节如铁。
见少林一方选出这两人,任我行神色凝重,朝一旁向问天悄声道:“向左使,那梅庄四友武功平平,难堪大任,裘帮主多半会遣你上场。”
“无论对上这两人中哪一个,皆是一场恶战,你可要小心行事。”
“不可为时,亦可施点手段,千万莫要为名声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