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泰微微点头,目光一变。
神识探查不出两兄弟有灵气,但那种眼神却有神莹内敛的修士感觉,倒不像是农户家的普通孩子。
只当是私下里偷了些灵药。
不过凡人,稍稍从指头缝里面溜点出去,就能收获感恩戴德,彰泰并不打算追究。
“陈河小友高门大户,两个公子还要下田忙活?”
“仙师见笑了。”陈河忙拱手,“乡亲们抬举,才让咱家有今天。可日子是大家一起过的,总不能当甩手掌柜,孩子们跟着多干点活,心里踏实。”
彰泰身边的灰衫修士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倨傲:“这位是我撞钟门彰泰长老,刚晋升不久。我那两位师弟如今在哪?”
齐尘心中沉吟,这彰泰应该是才突破到结丹初期,已经是撞钟门长老。
那现在撞钟门的建制,应该和炀国差不多,元婴为老祖,结丹为长老。
四大宗门之间相互辖制,那建制应该差不多,这长盛大陆,修为最高者,便是元婴境界。
陈河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仙树,心中镇定下来。
一月间心中不停复盘的戏码,而今终于要表现出来。
“啊啊啊啊啊~~~~”
陈河连忙拱手,腰弯得几乎贴到地面,两只手砸着膝盖,声音里瞬间裹上哭腔:
“长老容禀……两位仙师他……他们……”
话未说完,他猛地抬手捂住脸,指缝里挤出两滴浑浊的泪,肩膀剧烈颤抖,活脱脱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彰泰眉头微蹙,指尖在袖中掐了个安神诀。
结丹初期,正是勘破红尘七情的时候,凡人的情绪,必然不能影响自己。
他虽察觉不对劲,却被陈河这突如其来的悲戚噎了一下。
“到底怎么回事?”他放缓语气,尽量维持长老的从容,“我师弟们莫非出了意外?”
“意外?那是天大的祸事啊!”
陈河猛地放下手,眼眶通红,便是片刻,声音就嘶哑起来,像是这些天里面哭过很多次似的。
“二位仙长是大好人啊!上个月来收灵草时,还笑着说我家照顾灵药照顾的好,要多赏我两枚灵石……可谁能想到……”
旁边的矮胖修士耐不住性子,上前一步:“到底去哪了?你痛快点说!”
陈河扑通跪倒在地,膝盖砸在石板上发出闷响:“仙长息怒!诸位跟我来便知!”
他爬起来时,连鞋都掉了一只,赤着脚就往灵田方向跑,连背影透着仓皇与绝望。
彰泰等人紧随其后,刚走出半里地,就见灵田边立着顶素白帐篷,帆布上还沾着些纸钱灰。
帐篷前的石香炉里插着三炷残香,还有数不清的香桩子,烟还在袅袅往上飘。
“就在这里……”陈河指着帐篷,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一月前那天,天刚亮,两位仙长便来了咱们三里村,我陪同着在灵田清点灵草,突然从山里冲出那头妖熊!那畜生有一丈多高,从山上跑下来就要抢灵药……”
他边说边比划,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瞬间又跪了下来:“仙长们二话不说就护在灵药面前,青铜钟打得震天响,仙长,莫怪我们是凡人,哪里帮得上忙,只能远远躲开。”
“仙长们为了护灵田、护我们三里村,与畜生战了许久,后来没了声响,我们前来,便见着两位仙师……最后就跟那熊缠在一起,没气了……”
彰泰掀开帐篷,一股浓重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两具修士尸体与血瞳熊的尸身纠缠着,彰泰神识扫过,熊的内丹果然有明显的震裂痕迹。
青铜钟打出的钟音震碎内丹,确实就是这么个效果。
——这一切的说辞,现场的布置,齐尘想的天衣无缝。
两师弟傲慢,必然不会为了村民与妖兽搏斗,这一点齐尘都想到,早早交代了陈河,只说他们是为了保护灵田而亡。
“我们不敢动仙长遗体啊!”陈河在旁哭嚎,“只敢搭个帐篷遮着,日日烧香跪拜,就盼着宗门能来人将仙师带回去……”
他越说越伤心,索性瘫坐在地,拍着大腿恸哭。
彰泰指尖拂过师弟断手边的青铜钟,钟身冰凉,储物袋里的灵草、灵石都在。
就连还有价值的妖兽内丹都没有人取。
这一切倒也符合陈河所说。
“你说的……都是真的?”彰泰的目光落在陈河脸上,带着最后一丝审视。
“仙师赏赐的灵石,以及三两株灵药,都是我陈河兴盛之本,小民哪里敢撒谎?”
彰泰身后的灰衫修士低声道:“师兄,看这样子不像假的,师弟们确实是为护灵田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