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约莫五百年前的事情。”洪溪目光中毫无波澜，慢慢的讲述着：
“游历人间之时，在姑苏城遇见的，当时她在卖大饼，那笑容还是如此熟悉。”
“那您有没有上前打招呼？”齐尘不禁问道。
洪溪却只是摇了摇头：“上一世的因果，这一世就不要再有勾连了，母亲有自己的路。”
洪溪说的云淡风轻，齐尘心中却波涛汹涌。
若是自己遇见父母、希儿、爷爷的来世，自己必然是忍不住上前的。
七情六欲自己从不能掌控，从踏进修行之路的那一天起自己便十分清楚。
“我做不到。”齐尘低声道。
“你当然做不到。”
“毕竟人皇途，脱不开百姓，脱不开七情六欲不是。”
“是啊。”齐尘皱起眉头：“刚才临江村的百姓念力，现在正肆掠我的身体，里面便是七情六欲。”
“所以你无需苦恼，只要不担心因果，纵然以后遇到，向前一步又有何不可呢？”
“寻常修士就不一样，不仅沾染因果，还要担心道心受损，所以最好的做法，便是任由其隐入尘烟，各自走各自的路。”
洪溪取下酒葫芦，又开始喝起来。
齐尘不断思考着，不知不觉脚下就到了虬龙城。
第二天，众老祖对齐尘的决定并不感到意外。
齐尘如愿踏上了虬龙城的云船。
“秦若鸿他们还没有出关吗？”齐尘看着虬龙城的修士，没有几个自己是认识的。
“老头子们打不过，他们去干吗，还不如好好闭关。”
秦木语气十分轻松，摩拳擦掌。更像是有几分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军人之心，最不喜欢憋屈。
——
吞云大江，在日光之下波光粼粼。
对面姜国绿洲，隔着这条大江与吞云城遥遥相望。
这里上游的对面，千里赤冰。
下游，则是入海口，是拾光宗和恒月教想要来到炀国的必经之路。
云船遮天蔽日，脚下吞云城百姓已经悉数离开。
现在的吞云城，成了炀国修真界前沿阵地。
新的联盟，打算以吞云城附近七城作为阻止拾光宗的根据地。
最前方的吞云城，与之同样沿岸的吐云城。
以及中间吉南、吉北、吉中城。
后方老碾、乐跃城。
三层防线，抵御拾光二宗侵入，为炀国修真界的化神出现拖延时间。
另外，按时分配元婴老祖前往魔渊进行维护。
齐尘站在城头，望着。
七十八座宗门令旗在吞云城头猎猎作响，近二百道元婴之威势携万钧灵压踏云而至。
云船首尾相连遮断江天，船头所悬宗门徽记各放异彩。
青山宗，虬龙城等立在先头，已是无上威势。
后，又有星河道的流光电纹、焚火宗的赤焰图腾、万剑阁的青锋虚影交相辉映，江面在灵压震荡下霎时间波浪滔天。
二百道强影立在吞云大江前，尽是横眉冷峻。
“他们，不日变要从这里跨过。”
“也许就在近日，也许一年半载。”
慕晚一步踏出，虚空踩在吞云大江之上。
她看着二百元婴，一一扫过，久违拱手。
已然不似从前高高在上的炀国第一人。
“昔年这吞云大江之上，我们能够赢下第一次，便能够赢下第二次。”
慕晚指了指远方，接着道：“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抛弃我们已久上宗化神为何没有前来。”
“但他们的弟子，断不能被允许踏过这里一步！”
秦木适时，拿出那日旗帜，双手翻动。
那旗帜陡然放大百倍，漂浮在云层之下，吞云大江之上。
遮天蔽日，猎猎作响。
众老祖之表情，变得深邃，变得义无反顾。
——
一起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布置。
五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齐尘站定在吞云城最大酒楼门前，定了定心神，推门而入。
“这么长的时间，乐跃城的百姓还没有完全撤离？”
见到齐尘的一瞬间，某宗长老便抬起头来质问齐尘。
“今日必定撤离。“齐尘拱手道。
眼前的老祖，此时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无他，只是因为所有老祖都要分布在不同的城市之中。
青山宗、虬龙城、黄道宗、浮云宗、赵家堡。
当仁不让的驻守吞云城，剩下还有五个宗门，同样被分配在此。
谁都忌惮星辰鼎炉，有些脾气当然就朝着齐尘发了。
“周老祖，你朝着齐尘发脾气作甚？”秦木拍了拍桌子：“当时可是你愿意留下来的。”
“我没说不愿意。”周老祖与秦木愤怒对视：“我不允许有拖后腿的情况发生！”
“我知道，我知道。”秦木晃着右手，安抚周老祖：“这不是七城大阵就在着手布置了吗？”
七城之间的大阵，被慕晚取名“炀”。
是所有宗门阵法大成，由二百元婴老祖共同布置。
炀国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大阵，所花费的时间可能要大半月之久的时间。
那周老祖便是因为这个才对齐尘发脾气。
“我跑一趟。”齐尘只是拱手，轻声允诺道：“今日乐跃城的百姓，我保证都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