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脚步顿在原地,语气之中却满是平静。
“你说...什么?”
他缓缓侧头,看向了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被那眼神看得一哆嗦,却梗着脖子,还把痰在地上碾了碾。
“我说你全家死光光!你这个邪巫!”
话音未落,一道青光一闪而过。
没人看清陈默是怎么动的,只听见“噗嗤”一声响起,紧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那小男孩父亲的右胳膊齐肩而断,带着淋漓喷洒而出的血,“啪”的一声地落在男孩脚边。
鲜血溅在男孩的身上,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陈默转过身,缓缓走近。
随后他蹲下身,与小男孩平视。
他伸出手,指尖擦过小男孩沾着些许血渍的脸颊,动作轻得像在抚摸着易碎的瓷器。
他的嘴角勾起一道极其柔和的弧度,声音里甚至还带着一点哄小孩的耐心。
“你知道什么叫死光光吗?”
男孩的瞳孔在这一刻紧缩,他的喉咙里嗬嗬作响,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却连一声哭腔都挤不出来。
他看着父亲捂着断臂在地上抽搐,看着那截还在无意识抽动的胳膊,裤脚不知不觉湿了一片。
这一剑的动静极大。
周围的村民不知何时围了上来,数十双眼睛里挤满了恐惧,却没人敢往前挪半步。
“你...你这邪巫!”
先前说话的老人拄着拐杖往前挪了两步,胡子气得发抖。
“我中原大地岂容你这等...啊!”
话还没说完,那老人的话音已经卡在喉咙里。
陈默抬手时甚至都没有看他,只见他的掌心汇聚着一丝灵力,随后这灵力化作巨掌,朝着老人爆射而去!
而那老人的身体瞬间被捏碎,随后直接爆开!
红的白的溅了周围人一身。
些许血丝落在陈默的脸上,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重新看向瘫在地上的男孩,语气平淡,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巫族与我相比如何?”
男孩猛地向后缩,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发出闷响。
陈默站起身,流霜剑在他手中挽了一个剑花。
那些刚才还敢怒目而视的村民,此刻纷纷后退,挤成一团,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看来巫族之人,”他忽然笑了,笑意只在脸上,可他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陈默说完,微微仰起头,看了看那蔚蓝的天空,随后缓缓比上了眼睛。
“也不如我这般。”
有人想偷偷摸向背后的柴刀,手腕刚动,就被一道剑气洞穿了喉咙。
血珠滴落在大地之上,滩开一小片血色。
陈默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大,却异常清晰:“诸位,我是中原之人。”
流霜剑的青光骤然暴涨。
惨叫声只持续了片刻就戛然而止。
风过时,带着浓重的腥甜。
陈默从怀里摸出块布,慢条斯理地擦着脸上的血点。
他擦得极仔细,直到确认完全干净之后,才又蹲回男孩面前。
男孩已经吓傻了,眼神涣散地盯着满地的碎肉,眼神空洞。
陈默用干净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脸蛋,笑容温和的像是一个邻家大哥哥。
“你看,这才叫死光光。”
......
陈默踏着满地枯黄的败叶走进城门,这座小城比之云河坊市都小了太多。
他找了家临着街口的客栈。
朱漆门板上的“迎客”二字被岁月磨得只剩浅痕。
“一间上房,两壶烈酒。”陈默径直走进,对着店小二说道。
刚刚还昏昏欲睡的店小二一个激灵醒了,揉着眼睛打量他。
这客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白色长袍,腰间佩剑却隐隐透着青光。
一眼看去便是修士,想到这里,店小二立马谄媚着笑脸。
“上好的烧酒,客官稍等。”
陈默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的裂纹。
这桌子不知用了多少年,面上已经是极为粗糙的了。
窗外的摊贩正在吆喝,吆喝声中还混着孩童追逐的嬉笑声,倒有几分烟火气。
可这烟火气落在陈默眼里,却像隔着层透不过的薄膜,模糊得很。
店小二端来两壶酒。
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陈默已经拔开了壶塞,仰头便灌了一大口。
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有些许酒液流在衣服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闭着眼闷声喝着。
“客官,这酒烈……”店小二的话没说完,就被陈默抬手打断。
“再切两斤牛肉。”他的声音有些哑,小二立马去切牛肉。
牛肉上来时,陈默已经喝空了一整壶。
鼻尖那点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终于是散了些许。
他正倒第二壶酒时,客栈的木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
“砰!”
门板撞在墙上的巨响让整座客栈瞬间安静下来。
喝酒的汉子们手按在腰间的刀上,掌柜的更是直接钻到了柜台底下。
在众人的眼光下,一个铁塔似的壮汉大步闯了进来。
他穿着件兽皮坎肩,裸露的胳膊上缠着猩红的布条,肌肉极其发达,面容看上去更是不善。
壮汉环视一周,目光冰冷,最后落在旁边一张八仙桌上。
他的巴掌扬起来,照着桌面狠狠拍下。
“咔嚓!”
结实的木桌应声碎裂。
“小二呢?死了不成?”
壮汉的吼声震得房梁落灰,他往椅子上一坐,那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上酒!最好的!”
店小二从后厨连滚带爬地钻出来,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客官,您……看您面生,不是本地的吧?”他一边说一边往旁边挪,手悄悄摸向门后的柴刀。
壮汉斜眼瞥他,突然笑了,笑声像破锣似的。
“你这小崽子倒机灵。”
话音未落,他手腕猛地扬起来。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客栈里回荡,店小二像个断线的风筝似的飞出去,撞翻了靠墙的酒架。
“哗啦”一声,十几坛酒摔在地上,酒液瞬间在石砖上漫开。
店小二趴在酒水里,嘴角淌着血,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壮汉一脚踩住了后背。
“爷爷我不是本地的,怎么了?”壮汉碾了碾脚,看着店小二疼得蜷缩起来,突然仰头大笑。
“老子是从南边来的!”
“特地来给你们这小城添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