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的冷,是深入骨髓的寒意。
巨大拱窗外,武魂城沉入浓重的夜色里,连月光都吝于施舍几分暖意。
千仞雪独坐于空旷的教皇殿深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一物。
那是一块小小的金属碎片,边缘早已被摩挲得圆润光滑,失去了所有棱角。
唯独其内里一点微弱的银芒,固执地、幽冷地亮着。
它曾是李长青赠予的桃花飞剑项链,银白的闪耀光芒,带着他魂力烙印的微末气息。
如今,它成了千仞雪指尖唯一的暖源。
思念的源泉。
一种冰冷外壳下,执着不肯熄灭的、属于李长青他的印记。
殿内烛火摇曳,在千仞雪绝美的侧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
往日那如同雕塑般,完美无瑕的线条,此刻竟显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脆弱。
她微微垂首,凝视着掌心这冰冷的小东西,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几乎要被殿宇本身的死寂吞没:
“这桃花飞剑项链……竟比我自己的体温,还要暖上几分。”
话语出口,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自嘲。
指尖的触感冰冷依旧,却奇异地在她心底最深处点燃一簇微弱的火焰。
那火焰摇曳着,映照出尘封的画面。
他离去时决绝的背影,挺直如松,不曾回头;
李长青偶然凝望她时,眼底深处那抹被强行压抑、却终究泄露出来的灼热;
还有……那柄曾为她挡下致命一击的长刀。
碎裂的刀身散落如星,其中一块碎片,最终辗转落入了她的掌心。
千仞雪记得。
记得李长青的好。
和他每一次,义无反顾的保护自己。
千仞雪的思念无声,却沉重得如同整座天斗城都压在了心上。
一丝微不可察的酸涩,悄然弥漫上了千仞雪的鼻尖。
她猛地闭上眼,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试图将那几乎要冲破堤坝的潮汐,强行锁回心底。
可就在这闭目的黑暗中,一道身影却愈发清晰地浮现出来。
挺拔,孤绝,带着一往无前的锋芒,仿佛正隔着千山万水,向她望来。
那幻影如此真实,几乎让她错觉能感受到他目光的温度。
……
——
李长青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报酬,千锻金属和有灵金属。
而魂师老者大仇得报,有着戴天破碎的星冠。
魂师老者他明白。
很多事情应该放不下了,回首曾经的过往,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李长青微笑示意。
他看向手中的两块金属材料,得寻找到一位锻造大师才行。
不然的话。
以自己的能力还是无法打造一字斗铠。
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
数百里之外,一座远离尘嚣、深藏于险峻山脉中的古老石殿深处,空气炽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巨大的熔炉,如同沉睡的火山巨口,喷吐着骇人的光与热。
炉膛中心,一团物质正经历着可怕的蜕变。那是戴天亲王毕生积累的珍品。
千锻沉银,与星罗皇族秘藏的有灵金属“星髓泪”。
此刻,它们在足以熔炼星辰的炉火中挣扎、扭曲、哀鸣。
沉银的银白与星髓泪那流淌着星辰轨迹般的幽蓝光泽疯狂地撕扯、交融,仿佛有无数不甘的怨魂在其中尖啸。
每一次碰撞都激起刺目欲盲的灵能火花,噼啪作响,炸裂在滚烫的空气中。
锻造大师赤着上身,汗水刚刚渗出皮肤。
便被这恐怖的高温瞬间蒸腾,化作丝丝缕缕的白气缭绕在他精悍如铁铸的肌体之上。
炉火的金红光芒在他紧绷的背脊和手臂上跳跃流淌,如同岩浆在岩层下涌动。
锻造师眼神专注得可怕,如同鹰隼锁定了猎物,没有一丝动摇,只有绝对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