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渊是被鼻尖萦绕的锈铁味呛醒的。
喉咙像塞了团烧红的炭,每吸一口气都扯得胸腔生疼。
他动了动手指,指腹触到粗糙的青石板,凉意顺着掌心爬进血脉——这不是矿场的泥地,也不是药铺的木榻。
“老匠头?”他声音哑得像破风箱,撑着地面坐起时,后腰传来尖锐的刺痛。
记忆碎片蜂拥而至:
坍塌的隧道、傀儡将军断裂的剑、老匠头逐渐冷去的手……
抬眼的瞬间,呼吸猛地一滞。
眼前是座足有十层楼高下的石殿,穹顶垂落的钟乳石如倒悬的利锥,墙面刻满他从未见过的古纹,在幽蓝荧光中泛着冷光。
石殿中央立着面半人高的青铜镜,镜面蒙着层灰,却掩不住深处流转的幽光,像一潭要把人吸进去的深潭。
“玄珠……”他摸向胸口,贴着皮肤的玄珠正发烫,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震颤。
“莫要靠近。”
沙哑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苏渊猛地转头,看见铁炉老匠蜷在石柱后,枯瘦的手死死抠着石缝,指节发白:
“那镜子……邪性得很。”
老人的左肩缠着破布,血渍已经发黑,显然是隧道坍塌时被碎石砸的。
苏渊这才注意到老匠头的裤脚沾着新鲜的石屑,显然是在他昏迷时拖着伤躯挪到了这里。
他想站起来,却被玄珠突然加剧的震动拽得踉跄——那青铜镜的镜面竟泛起涟漪般的光晕,像有生命般朝着他的方向波动。
“叮——”
玄珠与镜面同时发出清鸣。
苏渊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站在镜前。
镜面里的光晕凝成一道虚影,是个穿月白纱裙的女子,眉眼模糊如雾中花,声音却清越如泉:
“来者,可愿知你前世?”
前世?
苏渊喉结动了动。
十年矿奴生涯,他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后来入了宗门,也只当自己是无根浮萍。
可玄珠里那些模糊的记忆、每次濒死时自动护主的“珠影”...他盯着镜中女子,声音发涩:
“我要知道,这珠子...为何选中我。”
镜面骤然亮起刺目白光。
苏渊下意识抬手遮眼,再放下时,眼前已是另一番景象——雪山之巅,白衣少年立在悬崖边,手中握着的正是玄珠。
那珠子泛着星辉,脚下深渊里翻涌着黑红色的妖气,无数半透明的英灵浮现在少年身侧,持剑指向下方。
“镇压!”少年低喝。
玄珠进出万丈金光,深渊里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苏渊瞳孔骤缩——那少年的眉眼,与他有七分相似。
画面开始飞转。
少年在战场中被乱剑刺穿胸膛,玄珠突然爆出青铜光罩,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在火山口抢夺天材地宝,岩浆即将淹没头顶时,玄珠化作巨影将他托出;
最清晰的一幕是雷劫劈落时,少年浑身焦黑跪在地上,玄珠悬在头顶,每道雷蛇劈下都被吸进珠中,反而让珠子更亮了几分。
“这是...”苏渊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