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笑声在秘府中回荡，充满了征服者的快意与霸道。
他像是得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童，又像是即将踏上新征途的统帅，双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跪在地上的户部尚书郑濂，已经彻底听傻了。
以商养战？驱虎吞狼？
这位掌管大明钱袋子一辈子的老臣，脑子里固有的那些“士农工商”、“重农抑商”的祖宗之法，在皇太孙这番经天纬地的构想面前，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他忽然觉得，自己穷尽一生钻研的理财之道，是何等的……渺小。
“好！好！好！”朱元璋连道三声好，一把将郑濂从地上拽了起来，用力拍着他的肩膀，“郑爱卿，听到了吗？咱大孙给咱找来了一座金山！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
“老……老臣听到了……”郑濂嘴唇哆嗦着，眼神依旧涣散。
“传旨！”朱元璋的兴致达到了顶点，转身就要对门外的太监下令，“立刻昭告天下，成立‘大明皇家海洋贸易总公司’！招募天下……”
“皇爷爷，此事不急。”
一道平静的声音，却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沸腾的油锅，让朱元璋的动作瞬间停滞。
朱元璋愕然回头，看着自己的孙子，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大孙，此乃富国强兵之万世良策，为何不急？”
朱雄英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激动，反而是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
他走到那副巨大的疆域图前，手指轻轻点在江南富庶之地。
“皇爷爷，您若现在就下旨，明日一早，奉天殿的门槛，恐怕就要被那些言官御史们的唾沫给淹了。”
朱元璋眉头一皱，身上那股帝王的煞气又涌了上来：“咱看谁敢！”
“他们当然不敢当面顶撞您。”朱雄英缓缓道，“但他们会用祖宗之法来劝谏，会用圣人经典来哭诉。他们会说，朝廷‘与商贾争利，有失国体’，会说此举‘重商抑农，动摇国本’。到时候，满朝文武跪在殿前，哭声震天，您是杀还是不杀？”
朱元璋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想到了那些酸腐文臣的嘴脸，顿时觉得一阵心烦。杀，确实能解决问题，但也会落下一个“暴君”的骂名，让新政的推行充满血腥。
“那依大孙之见，该当如何？”朱元璋压下火气，耐心问道。
朱雄英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皇爷爷，堵不如疏。既然他们要讲道理，那我们就先把道理给讲透了，让他们无话可说。”
……
次日，奉天殿。
早朝的气氛一如既往的沉闷。
然而，当朱元璋坐在龙椅之上，缓缓说出要成立一个由皇家控股，招募商人入股，进行海外贸易的“总公司”时，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
“陛下，万万不可啊！”
都察院左都御史詹徽第一个冲出队列，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我朝以孝治天下，以农为本！士农工商，尊卑有序！朝廷乃天子仪仗，怎可自降身份，与那满身铜臭的商贾为伍？此举有失国体，愧对列祖列宗啊！”
“詹大人所言极是！”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臣也跪了出来，“陛下，商贾逐利，毫无信义可言！若朝廷与之为伍，必将带坏我大明官场风气！求陛下三思，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