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胡二想省点路费,特地去大队薅了台即将报废的老旧拖拉机,“哐哐哐~突突突~”载着一家五口去往镇上。
车轮子一个大一个小,一路颠簸不停,黑烟滚滚,还熄火了两次,气得胡歌和冷香玉又想捶儿子一顿。
反正今天是儿子请客,老两口也是毫不客气,一上来先整了个采耳套餐,去采耳店躺在床上舒舒服服享受着。
又恰逢赶场,镇上的一条主街热闹非凡,道路两边全是各种小摊贩。
胡开元和胡卓雅找胡二要了点零花钱,跑去看街边的师傅拿着汤勺和铲子做糖画。
糖画的规矩是交钱以后,就去转一下桌子旁的小轮盘,指针停在什么东西图案上就用糖汁做什么。
里面就数龙、凤、鹿、鱼的工序最复杂耗时,但因为糖画师傅往往都在轮盘上做了手脚,能转到这几种图案的几率微乎其微,所以他们事先画好的龙凤往往很长时间都没人能够转到。
不过今天这个猥琐的糖画师傅搞得有点过分了,在轮盘上做足了猫腻,一堆排在前面的小孩转出来的糖画全是寿桃、宝剑、蛇等相对简单易做的东西。
师傅一点也不讲武德,一见小孩子没有大人跟着的,就撺掇他们接着转,结果小孩子们手上捏了一堆粘着寿桃、宝剑和小蛇的竹签,还是没能转到一个自己喜欢的糖画。
胡开元已经有了点小修为,既然糖画师傅作弊在先,自己当然不客气,交了两份的钱后,就让胡卓雅去转那个轮盘。
胡卓雅觉得自己运气一般般,但在哥哥的鼓励下,还是大胆转了第一次。
就在那指针从快到慢,马上就要错过“凤”的时候,胡开元手指轻轻一动,运用真元力让指针恰好在凤那里停了下来。
糖画师傅脸上出现诧异的神色,不情愿地先把那个粘着凤型糖画的竹签给拔了出来,递到了胡卓雅手上。
胡开元心里想笑,鼓励胡卓雅再转一次,这次指针还差点点才能到龙的时候,胡开元又轻轻挥动了一下手指,又成功拿到了龙。
这下把在旁边围观的小孩们都看傻了眼,其中有好几个小孩子都认识胡开元。都是镇上小学的学弟学妹,孩子们纷纷掏出零花钱来让胡卓雅帮忙。
胡开元也想捉弄一下这个糖画师傅,就示意胡卓雅继续转,每次都被他用巧妙的手法定到那些孩子喜欢的糖画上。
这下可苦了糖画师傅,折腾得他汗流浃背,哪怕临时换了个新轮盘,这些孩子手上还是多了各种各样的复杂糖画,还包括手持金箍棒的孙悟空等更加复杂的类型。
最后羊毛薅得太狠,糖画师傅直接以糖没了为借口,撂挑子不干了。
小孩们也举着大大小小的糖画,心满意足地散去。
在这期间,却有一个穿着百衲衣的老和尚一直在旁边默默观看。
老和尚生得有点吓人,光溜溜的脑袋像是从中间被拼起来的样子:一半肤色偏青白,一半肤色偏黑黄,中间这条缝就是一道淡淡的伤疤,说不出的诡异。
头顶上的九个戒疤也被这条缝分成了两个世界,倒是让胡开元想起了佛教娑罗双树的典故:东西南北,一枯一荣,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老和尚见胡开元盯着自己头上戒疤看,也不气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枯荣。”
胡开元早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老和尚不简单,身上有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必然是属于修行界的人。但又看不穿对方的修为,起码拥有玄阶之上的实力。
“我是不是有些过了……”
胡开元猛然明白在大庭广众下炫技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跟老和尚回了一个礼:“大师见笑了。”
说完,就连忙拉着胡卓雅去了别的地方。
先是带着妹妹去小吃摊上炫了两碗麻辣凉粉,接着又整了两杯水果冰粉,拿着勺子边吃边逛,十分舒心快乐,这才是生活啊。
不知不觉兄妹俩一直逛到了街道尽头,正准备折返回去时,却被那个名叫枯荣的老和尚拦住了去路。
胡开元突然意识到,老和尚一直跟着,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好厉害,是个高人!”
一直在胡开元衣兜里睡觉的石散人忽然探出半个头,出声示警:“百衲衣!臭小子,这老和尚不简单,是禅宗一脉的大和尚!”
“这都能看出来?他穿的僧袍全是补丁,破破烂烂的,有什么讲究吗?”
“你懂个铲铲!!百衲衣是佛门顶尖的功德法宝,一般都依附于有大功德之人,你以后见识多了自然明白。他身上散发的静气让我烦躁!”
“禅宗的禅定印能看透虚妄,直视本质,大和尚在佛门地位不低,意图不明,你留个心眼儿。”
枯荣和尚颇有深意地看了两眼胡开元的口袋,朗声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贫僧观两位法缘深厚,与我佛有缘……”
胡开元留意到对方的目光,内紧外松:“大师客气了,说吧,您是想卖点珠子给我们辟邪呢,还是打算整点串珠给我们消灾呢?”
枯荣和尚微微一笑:“施主误会了,贫僧不是为了化缘……”
胡开元立刻答道:“大师也误会了,我们本来就没钱买东西……”
知道这大和尚惹不起,胡开元将剩下的最后两块钱塞到了对方手里:“天气这么热,大师也辛苦了,要不去那边摊上喝点绿豆汤消消暑吧?”
也不等老和尚继续解释,赶紧拉着胡卓雅一路小跑,去采耳店找爷爷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