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过淤泥覆盖的土地。
没人会想到清风谷的新春夜晚会如此寒冷。
亚瑟一如既往地没有入睡。
他仰面躺在地上,周围是打鼾的部下。
在火光的映衬下,他们只不过是大地上的黑丘。
在他们身后,哨兵们严阵以待。
他们两人一组,定期轮换。
他们没有一个人离开篝火照耀到的地方,并定期向火焰上扔木柴,使其保持旺盛的燃烧。
德拉克斯头一着地就睡着了,就像士兵们那样。
他的鼾声大的就像蒸汽坦克,平静而幸福。
在确信了附近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后,芙罗拉和萨丽娅最后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过,两人都十分警惕。
萨丽娅的手轻轻搭在剑柄上,芙罗拉则是盘膝坐在地上入睡。
亚瑟知道自己几乎没有机会休息。
自打从鬼屋出来后,他便被噩梦缠绕。
有什么东西在折磨他,他告诉自己不能屈服。
于是他平躺着,看着头顶的星星。
当最后一抹阳光沉入黑夜时,星星一颗一颗地浮现出来。
他一直很喜欢看星星。
它们干净、纯洁,远远地航行在尘世的污秽和苦难之上。
他还记得前世的自己在小时候会以同样的姿势躺在祖父母的阳台上。
一边享受着夏夜的风,一边看着星空。
星星很容易让人相信,纯洁是可以实现的。
无休止的反堕落斗争并不像有时看起来的那样,注定要失败。
只是今天晚上,星星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安慰。
亚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砰砰跳动。
他无法放松。附近树木的喧闹声让他咬牙切齿。
每当树枝折断或鸟叫时,他的额头上就会冒出汗来。
他试着用外套顶住耳朵,但声音只能被部分掩盖。
也许是他的精神出了问题。
他见过别人这样。
生活在山区的一个守林人几乎一夜之间就失去了勇气。
前一周,他还在林地里追捕偷猎者和盗伐林木的人,眼睛里充满了怒火。
下一个星期,他就走了。
在守林人的小屋里胡言乱语,瑟瑟发抖,害怕孤独,害怕来访者。
几周后,他们发现了他,他被吊在椽子上,赤身裸体。
就像他出生那天一样,全身都写满了字;一个单词,用黑色墨水无休止地重复着。
恐惧,恐惧,恐惧,恐惧。
也许这也是他的命运。
亚瑟心想。
也许,当一个人失去了信仰和希望,这就是回报。
这念头很快就抛诸脑后。
我没有失去信仰。我只是明白了信仰是有限度的。
我仍然坚信。
亚瑟在心中告诉自己。
他凝视着星空,感觉到自己浅浅的呼吸声压在毯子上。
他的骨头感到冰冷,仿佛大地的寒气已经升腾到了他的骨头里。
我仍然坚信。
大火继续燃烧着,在黑暗中发光并蠕动着。
他听到了熟睡的人们低低的呢喃声,感觉到自己的疲惫像乌云一样笼罩着他。
也许他会睡着。
也许,尽管夜色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邪恶气息,但身体的疲惫会让他陷入梦境。
他感觉到自己正在滑落。
然后,在靠近营地边缘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他开始动弹。
他的颈部肌肉感到肿胀和僵硬,抬起头都很困难。
火焰摇曳着,弯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