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臂的女人正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那痛苦,远比她在贫民窟里经历过的一切磨难都要来得剧烈。
滚烫的烙铁在她皮肉上烫出一道狰狞的伤痕。
阵阵刺痛如潮水般涌来,从未停歇。
她的肌肉仿佛化作了一滩肉泥,冒着细密的气泡,蒸腾着氤氲的热气,顺着毛孔一点点滴落下来。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她终于再次学会了尖叫。
只是这尖叫的动作,让她的下巴阵阵发麻。
可这感觉真是太棒了。
在半死不活地熬过了那么多个日夜之后,她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的肉体正被这种野蛮又带着几分快意的痛苦灼烧着。
医生给她的药物在身上发挥着作用。
一边灼烧着她的肌肤,一边又在修复着她身上的裂口与伤痕。
她想唱歌,就像曾经在酒馆里那样放声高歌。
但此刻,她的下巴疼得厉害,终究是没法唱出来。
在她的周围,站着其他从贫民窟里出来的人。
他们都变了,变得更有活力,变得满心想要奋斗,变得狂热。
开拓团的人们给他们送来了用于清洗的热水和疗伤的药物。
在牧师的示意下,镇上那些还能穿的衣服,也都被送到了这里。
一个兔子医生和他的手下,正在给他们一一检查身体。
他们得到了悉心的治疗,得到了热气腾腾的食物,还有干净整洁的衣服。
这些,曾是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女人听到不少人在低声哭泣,还有不少人在呢喃着一些她根本听不懂的话语。
而大多数人,则在忙着给其他人搭把手。
是啊,他们这些曾经为了一根肉骨头就能拔刀相向、拼个你死我活的家伙,此刻正努力地帮助着其他人。
断臂的女人看到几个人簇拥着一个拿着纸的家伙朝她走来。
他们都是狂热的信徒。
自从那个年轻的牧师施展神迹治愈了他们之后。
这些人便化作了虔诚的传教士,向每一个人宣扬着有关大地之母的教义。
他们走到她的跟前,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向她询问是否已经打上了虔诚者的印记。
女人拉下衣领,露出了胸前那个圣徽烙印。
那是大地之母的圣徽。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这样的烙印,颜色愤怒而鲜红,那是救赎的标志。
传教士们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去寻找下一个人。
这烙印带来了痛苦,一种奇妙而又幸福的痛苦,将那些邪恶的梦境都灼烧成了灰烬。
女人微微皱了皱眉头,感觉胸前那块皮肉起了皱褶,甚至裂开了一道小口。
但她毫不在意,她笑了,尽管笑得嘴唇都裂开了,渗出血丝,可她真切地感觉自己活着。
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于是跟上了传教士们的队伍。
格雷森向纽特问道:“亚瑟大人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些人?”
作为车队临时的后勤总管,纽特也答不上下属的问题。
“他们把大人称为神明的化身,说他能带来奇迹。”格雷森继续说道,“他们还拿走了我的圣徽。”
纽特看到那些人正癫狂而又兴奋地接受着烙印。
“我看到了。”他说,“他们把圣徽烙在了自己身上。
“让萨丽娅他们评估一下这些人。
“大人的意思是,打算让他们参加夜里的战斗。
“实在没法参加战斗的,也让他们帮忙做些后勤工作。”
格雷森点了点头,立刻转身去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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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洗净了身体,然后在凡卡的服侍下换上了新的衣服。
那件沾满污渍的长袍,他原本打算丢掉,却被跟来的狂热者们当成圣物拿走了。
就在他打算坐下好好吃口饭时,萨丽娅带着四名狂热者走进了房间。
她向亚瑟欠身行礼,然后说道:“大人,这四人执意要担任您的禁卫。”
“禁卫?”
亚瑟困惑地抬起头,看向那四人。
他认得这四个人。
他认得他们,其中两个是他用治疗祷言救活的濒死之人。
另一个是长相凶悍、身形消瘦的男人,他是第一个触碰到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