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的夹层是空的。
墙上画卷的背后没有暗格。
地上的青砖敲上去也都是实心。
叶昀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书架正中一个黑铁打造的狰狞兽首摆件上。
这东西与满室风雅格格不入,透着一股血腥的煞气,仿佛在嘲笑着主人的东施效颦。
他走上前,伸出手,试探性地将那兽首向左边扭动了三圈。
“咔……轰隆隆……”
一阵轻微的机括转动声响起,整个巨大的紫檀木书架。
竟然从中间缓缓向两侧移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密室入口。
叶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闪身而入。
密室不大,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铁箱。
他打开铁箱,里面装满了金灿灿的金元宝和一叠叠的金票、银票,粗略估计,不下三十万两。
“真有钱,小爷笑纳了!”
叶昀将金票和银票尽数收入怀中,没有丝毫愧疚。
箱内还有三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本厚厚的账本。
他随手翻开,目光骤然锐利。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的,全是天风商会与各路官员的利益往来,其中,“华州知州马三刀”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最高,每一笔交易都在万两以上。
除此之外,还有和西安府各级武官、文吏的名字。
这东西,是一道催命符。
叶昀将账本收入怀中。
第二样,是一份名单。
名单的抬头写着三个字——“锦衣卫”。
名单上的人名不多,只有十几个,但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一个身份。
“西安府锦衣卫XX所校尉”、“华阴百户所总旗”……
这是黑逵在锦衣卫内部发展的线人!
叶昀的心沉了下去。
他原本只当黑逵是买了个官身当护身符的草莽,现在看来,这家伙的野心和手腕,远超预料。
他将账本和名单收入怀中,目光落在了铁箱最底下的最后一物上。
那是一封信,信封的火漆印,是两把交叉的长剑,剑柄上刻着一个“嵩”字。
嵩山派!
这两个字,宛如两柄重锤,狠狠砸在叶昀心头。
他迅速拆开信封,抽出信纸。
信纸是上好的宣纸,字迹苍劲有力,锋芒毕露。
“黧冠先生亲启:”
“惊闻先生武功大成,跻身一流,可喜可贺。先生有望开宗立派!”
“令郎惨死华山之手,此仇此恨实乃我五岳剑派之耻,岳不群德不配位。”
“先生身在西北,当知华山虚实。望先生能顺天应人,设法削其羽翼,乱其根基,届时取而代之。”
“嵩山将力排众议,迎先生代替华山为五岳剑派之一,共匡我五岳正道。”
叶昀越看越心惊,老岳还没做什么,嵩山派就准备将他开除“五岳”了!
信的末尾,还有一句话。
“华山之内,已有我派暗子,若有所需,可按此法联络……”
这行字,如同一根毒针,刺入叶昀的识海。
信的末尾,没有署名,只有一个朱红色的“嵩”字印章,以及一个一年前的日期。
黑逵的儿子,死于华山之手?
叶昀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被遗忘的片段。
一年前,老岳似乎是顺手解决过一伙不开眼的马贼……
所有的事情,在这一刻,全都串联了起来。
为什么黑风寨会突然针对华山派?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华阴县令也敢参与其中?
原来,他们不是劫匪,是饿狼!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吞并整个华山!
用独子之死做借口,真是好算计!
最让他心头发寒的,是那句“华山之内,已有我派暗子”。
暗子!
华山派内部,有嵩山派的奸细!
会是谁?是那个对自己阳奉阴违、眼神躲闪的二师兄劳德诺?
还是另有其人?
原本以为只是来清理几个不开眼的蟊贼,却没想到,一脚踩进了五岳剑派内部最核心的权力斗争旋涡之中。
他原本对黑逵那锦衣卫的身份还有几分忌惮,想着剪除其羽翼,敲山震虎即可。
现在看来……
叶昀的眼中,杀意彻底沸腾。
“本来只想断你一臂,现在,我改主意了。”
他将那封信仔细叠好,收入怀中,转身走出了密室。
书架缓缓合拢,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叶昀没有离开,而是在天风商会巨大的庭院内无声地穿行。
他的方向,不再是总舵的大门,而是转向了后院。
那里,女子的哭喊声已经变得微弱,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粗重的喘息和放肆的狂笑。
“大哥不玩,那就都便宜我了!哈哈哈……小美人,别挣扎了!”
张大胆那粗野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叶昀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