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石毅等人吃完晚饭,正在看着孩子们玩闹。突然,院门外传来汽车停下的声音,接着是轻轻的叩门声。
秦淮茹去开门,不一会,就带着李怀德走了进来。李怀德手里拿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木盒子。
李怀德跟着秦淮茹走进客厅,看到石毅,立刻满脸笑容:“石厂长,没打扰您休息吧?您要的东西,我给您寻摸来了!”
“李哥,客气了,什么厂长不厂长的?咱们兄弟在家里,不谈这个,就兄弟相称就行。来,快坐。”
石毅也笑着站起来,目光扫过李怀德和他手中的木盒。陈雪茹也停下了动作,好奇地看着。
李怀德坐下后,将木盒放在茶几上,打开盒盖。盒子里赫然躺着三根形态狰狞、色泽深褐、表面布满奇特颗粒凸起的——虎鞭。旁边还有几根虎骨。
“正宗东北虎!费了老鼻子劲才弄到的!绝对够劲道!”李怀德搓着手,脸上带着献宝般的得意。
石毅看了一下,点了点头。
“李哥,我先收下,但这段时间可能没空,等忙过来,我就弄。”
“不急不急!工作要紧。”李怀德也是连忙说道。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李怀德才告辞离开。
客厅里重新安静下来,秦淮茹默默地将那个装着虎鞭虎骨的木盒盖上,拿到角落放好。
“这李怀德不是啥好人,石哥,你以后少和他打交道。”秦淮茹说道。
“我有事,再说了你家人还在人家手底下呢!再说了咱们这也只是人情来往,不要紧的。”石毅说道。
秦淮茹不说话了。
……
翌日,持续数日的暴雪终于在天亮前耗尽气力。部队大院里的积雪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刺眼的光,家家户户门前都响起了铲雪的铁锹声和孩子们兴奋的嬉闹。
石家四合院里也忙碌起来。石振华和刘念毅两个小子穿着厚厚的棉袄,拿着几乎比他们还高的木锹,学着大人的样子,嘿呦嘿呦地清理着院子里的积雪,小脸冻得通红,却干劲十足。
石晓雯则帮着秦淮茹,用簸箕把铲起来的雪堆到墙角。周晓丽则是有些感冒,裹得像个小粽子,被陈雪茹抱在怀里,站在门口,看着哥哥姐姐们忙碌。
石毅站在台阶上,军装笔挺,深深吸了一口雪后清冽冰凉的空气,那寒意直透肺腑,让人格外清醒。
“小王,备车。”石毅的声音沉稳有力,“先去总院。”
猛士车碾过清扫出来的道路,驶向军区总院。
石毅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脑海中清晰地勾勒着鹰嘴崖复工的每一个步骤和可能遇到的困难。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依旧浓烈。石毅推开那间特护病房的门,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洁白的床单上。
五名伤员都已经醒了。靠窗的年轻战士小赵,失去了左小腿,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阳光落在他脸上,却仿佛照不进眼底。
旁边病床的老班长王铁柱,右臂自肘部以下截肢,缠着厚厚的绷带,他正努力用左手端着一个搪瓷缸子喝水,动作笨拙而吃力,水洒了一些在胸前。
另外三人伤势稍轻,但肢体也有不同程度的残缺,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霾和痛苦。
看到石毅进来,除了小赵,其余四人立刻挣扎着想坐起来敬礼。
“都躺好!”石毅快步上前,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按住王铁柱的肩膀,“感觉怎么样?”
“报告旅长!”王铁柱放下缸子,声音嘶哑但努力挺直腰板,“好多了!就是……就是这胳膊……”他看着空荡荡的右边袖管,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又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碍事!少条胳膊,照样能做贡献!”
石毅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却带着伤疤的脸,落在小赵身上。这孩子才十九岁。
“小赵?”石毅走到他的床边。
小赵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看向石毅,嘴唇哆嗦着,半晌才发出蚊子般的声音:“旅长……我……我是不是……废了?”
大颗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他眼角滚落,砸在枕头上。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在阳光明媚的病房里弥漫开来。
“废?”石毅的声音陡然拔高,“谁说的?你们是为国家、为部队流血流汗的英雄!你们不是废人!鹰嘴崖基地的建设,离不开你们流过的血换来的教训!”
他扫过所有人,声音沉稳:“我今天来,是告诉你们,部队,国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功臣。
你们的未来,不是躺在病床上自怨自艾,你们的伤,是暂时的困难。但你们的纪律,你们的忠诚,你们对装备、对工程的熟悉,是无价的。”
他走到王铁柱床边,看着他那空荡荡的袖管:“老王!你是老工兵,摸过的装备、打过的坑道,比新兵蛋子走过的路还多。
等伤好了,来军一厂!咱们厂里新建的装备检验中心,正缺你这样的火眼金睛。
用你这身本事,给咱们造出来的部队吃饭的家伙把好最后一道关,看看那些精密零件,有没有偷工减料,合不合格。让那些新装备,像你当年打的地基一样牢靠。”
王铁柱浑浊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他仅存的左手死死攥紧了被角,嘴唇哆嗦着:“厂……厂长……我……我真还能行?”
“行!怎么不行?”石毅的声音斩钉截铁,“军一厂八千人,靠的就是过硬的技术和一丝不苟的责任心。你这双眼睛,就是最宝贵的检验仪器,这岗位,非你莫属!”
他又转向小赵:“小赵!你年轻,脑子活!军一厂就需要你这样肯钻研的年轻人,跟着老师傅好好学!等过段时间,我让你嫂子给你说个媳妇,组建幸福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