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STEMREADY.AWAITINGINP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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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检通过!系统准备就绪!时钟频率49.98千赫!”王研究员盯着打印纸,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短暂的死寂。
随即,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呐喊、夹杂着无法抑制的哭泣声,瞬间淹没了车间所有的噪音。
赵红军和孙铁蛋这两个铁打的汉子,抱在一起又蹦又跳,像个孩子。钱师傅靠在机柜旁,仰着头,老泪纵横,嘴里喃喃自语:“成了……真成了……”
小张和他的组员们互相拍打着,又哭又笑,几个月来积攒的疲惫和压力在这一刻彻底释放。陈工背过身去,肩膀剧烈地抽动着,悄悄抹去眼角的湿润。
石毅缓缓松开紧握的操纵杆,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他看着眼前这台轰鸣着、散发着滚滚热浪、体型庞大而粗糙、却清晰宣告着“准备就绪”的钢铁与电子巨兽,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这座用汗水、智慧、信念乃至血泪堆砌起的电子丰碑,终于在这片曾经被视为“硅基荒漠”的土地上,发出了第一声震撼的啼鸣。
几天后,一场简朴而隆重的庆功宴在军一厂食堂举行。气氛比上次光刻机成功时更加热烈。
聂帅亲自到场。他身着便装,精神矍铄,脸上带着由衷的喜悦。他挨个与石毅、陈工、王研究员、赵红军、钱师傅、小张等核心骨干握手,用力地拍打着他们的肩膀。
“了不起!同志们,你们创造了历史!”聂帅的声音洪亮,充满了激动,“光刻机开锋,计算机问鼎!
短短两年,你们从无到有,硬是闯出了我们自己的电子之路。这是战略性的突破!我代表国家,代表人民,感谢你们!”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觥筹交错间,气氛热烈。聂帅特意与石毅坐在一起。酒过三巡,聂帅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很低,只有石毅能听清:“石毅啊,计算机的成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这力量,还远远不够。”
石毅心头一凛,放下筷子,正襟危坐:“首长,您指示。”
聂帅的目光锐利如鹰,仿佛穿透了食堂的屋顶,望向遥远的西北:“那里,有一个代号‘***’的工程。它是我们民族挺直脊梁的基石,是悬在我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必须被折断的回应。
但它的计算量……太庞大了。流体力学、爆轰过程、中子输运……靠手摇计算机和人海战术,杯水车薪,误差巨大,时间也耗不起。
我们需要最强大的算力,需要能在复杂模型中模拟那毁天灭地能量的‘眼睛’和‘大脑’。”
石毅瞬间明白了。他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搏动。他明白那个代号意味着什么,更明白那计算任务的分量。“首长,您的意思是……”
“把计算机带过去!”聂帅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它是我们目前能拿出的最强算力,我需要它扎根到最艰苦、最需要的地方去,为‘***’工程提供核心计算支撑。
这任务,极其光荣,也极其艰巨,保密级别绝密!环境……会比你想象的更严酷。石毅,这个担子,你敢不敢接?能不能扛起来?”
整个喧嚣的食堂仿佛瞬间远离。石毅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感受到肩膀上骤然压下的万钧重担。
他望着聂帅殷切而凝重的目光,眼前闪过钱师傅布满血丝的眼、赵红军磨破的手指、小张被焊锡烫伤的疤痕、还有计算机启动时那轰鸣的热浪……这一切,不就是为了此刻吗?为了能守护这片土地,为了能让民族真正挺直脊梁?
他端起面前那杯未曾动过的白酒,站起身,面向聂帅,也仿佛面向那未知风沙弥漫的远方,声音不大,却带着坚定的意志和玉石俱焚的决心:
“请首长放心!石毅保证完成任务。”他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火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烧到心底。
几天后,军一厂深处,气氛肃穆。巨大的计算机系统被小心翼翼地分解成十几个主要模块,包裹在厚厚的防震材料中,装入特制的加固木箱。
十几辆披着帆布的军用卡车排成长龙,引擎低沉地轰鸣着。全副武装的警卫连战士神情肃杀,警惕地守卫在车队四周。
石毅站在车队最前方,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身姿挺拔如松。他最后看了一眼生活战斗了两年的军一厂,目光扫过陈工、王研究员、赵红军、钱师傅、小张……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上写满了不舍、担忧。
然后就是自家的小媳妇们,陈雪茹和秦淮茹抱着孩子,周慧兰和刘静雅静静的站在一旁,四人的眼中都蓄满了泪水。
石毅虽然有些不舍,但……
“家里,交给你们了!”石毅的声音低沉,“我会尽快回来的!”
“厂长保重!”
“石厂长,一定要平安!”
“我们等着您立功的消息!”
“小毅,加油!一定要注意身体。”
告别声此起彼伏。
石毅用力地点点头,深深的看了四女和孩子一眼,也不再多言,转身,利落地拉开第一辆卡车的副驾驶车门,钻了进去。
“出发!”
命令下达。引擎的轰鸣陡然加大,沉重的车队缓缓启动,卷起尘土,向着西北方向,向着那片承载着民族最沉重希望与最严酷考验的戈壁荒漠,坚定地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