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厅顶灯骤亮，将韩笑眉间的沟壑照得分明。
这位鬓角染霜的老教授攥住王昊手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将他拽到廊柱下的角落里。
此时的老韩，脸上满是关切，眉头微微皱起，急切地说道：“小昊啊，你如今公司资金也不宽裕，何必这么着急许下设立奖学金的承诺呢？”
“你能帮忙解决一部分实习生和毕业生的就业问题，这对动画学院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功劳了，更别说你对整个行业的推动作用。”
老韩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王昊的手臂，眼中既有对王昊慷慨之举的欣慰，又有对其鲁莽行为的担忧。
一年500万，虽说与电影票房的利润相比，数额不算特别巨大，但这是一笔持续性的投入。
当下确实会有很多人感激王昊的付出，可电影行业风云变幻，谁也说不准未来会怎样。
一旦王昊的公司日后遭遇困境，那些没享受到奖学金的学生，难保不会因为利益未达预期，而对王昊恶语相向。
“老师，您放心，公司最近拿到了不少版权费，还签了一个规模不小的特效合同，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王昊说着，拿起手机，翻出IP授权的新闻页面，递到老韩眼前，试图让他放宽心。
老韩接过手机，仔细浏览着新闻，脸上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些。
但依旧一脸严肃地告诫道：“人性的劣根性就是，一旦某件事未能契合自己的期待，便如同被乌云遮蔽了双眼，瞬间忘却他人曾给予的诸多善意。”
“小昊，你的心意老师很感动。但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老师还算有点面子，能拉下这个脸和院里领导说。”
老韩紧紧握着王昊的手，眼神中满是真诚与关切，“你是老师最看好的学生，老师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你的公司陷入困境。在老师心里，你在动画电影领域的成功，远比这个奖学金重要得多。”
王昊脸上露出轻松自信的笑容，耐心解释道：“老师，您真别担心。我做这个决定，可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和公司的CEO仔细商量过。”
“目前国内动画人才稀缺，远远满足不了我们对未来动画产业发展的期望。”
“所以，我们设立这个奖学金，一方面是为了挖掘更多有潜力的动画人才，另一方面，也是想提前和这些未来之星搞好关系，为公司的长远发展储备力量。”
“好，好啊！”
老韩听了王昊的解释，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住地点头，“任何事情，如果只是单方面的付出，那肯定难以长久。你能有这样长远的眼光，老师真的很欣慰。”
“老师过奖了，我也就是想着为行业和公司的未来出份力，要是您觉得我有私心，可千万别怪我。”
王昊笑了笑，说道。
正说着，孙立军院长瞧见两师徒在角落里窃窃私语，好奇心顿起，忍不住凑了过来。
他侧耳听了一嘴，立刻明白了韩笑的担忧。
孙立军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王昊的肩膀，说道：“小昊啊，咱们看事情，讲究个论迹不论心。只要你做的事情对行业、对学院有好处，那就足够了。”
韩笑转过头，瞪了孙立军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这事儿跟你有啥关系？”
孙立军一听，顿时满脸不满，手指着韩笑说道：“你这老头，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我这是在帮你说话呢。”
王昊赶忙站到两人中间，双手分别拉住他们，笑着说道：“老师，院长，奖学金名额的审核工作，还得劳烦您二位多费心了。”
孙立军和韩笑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头，齐声说道：“这是我们分内之事，你就放心吧。”
“有二位老师把关，我当然放心。”
王昊将奖学金冠上韩笑的名字，就是为了让老师掌控审核权。
毕竟每年500万的奖学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还是很希望能真心帮助一些学弟学妹的。
他可不想自己的钱，被那些表面贫困，实则穿着AJ、用着苹果手机、还经常四处旅游的假贫困生挥霍，最后还在背后骂他煞笔冤大头。
下午，灵犀公司内，王昊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正打着电话。
电话那头，对方提出各种条件，滔滔不绝。
王昊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听着，时不时“嗯嗯”两声，偶尔挤出个“呵呵”回应一下，除此之外，再无多余言语。
此时，张天嗳正在跟着王竞的秘书李向薇熟悉工作。
她一脸茫然，像个木偶似的，机械地跟着李向薇跑来跑去。
李向薇说什么，她就点头应和，可真要问她点什么，她却一脸懵逼。
李向薇看着张天嗳这副模样，只觉得脑袋都快大了。
要不是张天嗳顶着老板贴身秘书的身份，又生得十分漂亮，她怕是当场就要发飙。
好在这时，前台的电话及时打了过来，救了她一命。
李向薇赶忙接起电话，挂断后，立刻对张天嗳说道：“企鹅视频的总裁孙忠怀孙总亲自来公司了，你赶紧去迎接一下。”
张天嗳一听，瞬间慌了神。
企鹅视频，总裁，这两个词信息量好大。
如今互联网巨头纷纷涉足影视圈，她自然清楚企鹅视频总裁在这个行业的分量，说是站在行业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也不为过。
至于小马哥，那是站在云端，俯瞰整个商业帝国的存在，人家哪里会在乎每年几百亿票房的影视圈子，估计也就年底看财报的时候，顺带瞅两眼。
“我......我需要注意些什么吗？”
张天嗳声音略带颤抖，紧张地问道。
“你别慌，就按照我之前教你的接待流程来就行。面带微笑，不卑不亢。你是昊总的秘书，只要不犯大错，不会被开除的。”
李向薇看向张天嗳的眼神，有些难以理解。
人家是来谈合作的，又不是让你去陪酒，至于这么害怕吗？
听到这番话，张天爱瞬间冷静下来，对呀，我现在可是王导的秘书，又不是演员，怕什么。
经过一番心理建设，张天嗳不再惊慌失措，整个人自信了许多。
她立刻向李向薇询问了孙忠怀的个人信息，然后挺了挺胸，走出公司，来到楼下停车场。
一个留着言承旭同款发型，不像总裁，反而有点像是行为艺术家的男人，带着两个下属，从车上下来。
张天嗳定了定神，脸上绽放出灿烂的微笑，走上前去，礼貌地说道：“孙总您好，我是昊总的秘书张天嗳，负责前来迎接您。”
“你好，我是孙忠怀。”
孙忠怀笑着伸出手，和张天嗳轻轻握了一下。
张天嗳虽长相惊艳，但对于孙忠怀这种地位的人来说，不过是个普通的漂亮女孩罢了。
更何况此时的张天爱还没有红的气质，如同被蒙尘的珍珠，完全没有日后自信飞扬的气质。
孙忠怀心里更在意的是，王昊竟然没有亲自来迎接他。
这种略显怠慢的行为，给即将到来的谈判蒙上了一层阴影。
和孙忠怀握手后，张天嗳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紧张的情绪瞬间消散，脸上的笑容愈发自信，说道：“孙总，请跟我来，昊总已经在公司会议室等您了。”
孙忠怀微微点头，跟在张天嗳身后，走进电梯，很快来到了灵犀公司。
孙忠怀早就对这家公司有所了解，所以对略显简陋的工作环境，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但看到大半办公区域空荡荡的，还是忍不住心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