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撕破了长夜的最后一角,微光如水银般泻入静谧的小区。
张奶奶像往常一样,端着一碗猫粮,蹒跚地走到院子角落,几只流浪猫立刻亲昵地围了上来。
她用那根磨得光滑的旧拐杖,在松软的泥地上随意地划拉着,驱赶一只过于心急的狸花。
那拐杖的尖端,无意识地留下了一道流畅的弧线。
她自己并未察觉,直到孙女小禾睡眼惺忪地跑过来,指着地面,好奇地问:“奶奶,你在画灯吗?”
张奶奶一愣,低头看了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
“什么灯?奶奶随手划的。”
可跟在小禾身后的楚牧之却浑身一震,他猛地蹲下身,视线死死锁住那道弧线。
没错,这正是他父亲当年手绘地图上,那条通往未知区域的路线!
更让他心跳漏了一拍的是,就在他凝视的瞬间,那道泥土中的划痕边缘,竟有淡淡的荧光如呼吸般流转,持续了整整三秒,才悄然隐没。
一旁的黑猫小黑,慵懒地伏着,却用尾巴尖轻轻扫过那道弧线的末端,仿佛一位严谨的工匠,在确认作品的完整性。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
他冲回屋里,翻出那张泛黄的旧照片,同时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调出了过去一周整个社区的监控录像。
他将视频以八倍速播放,眼睛像鹰隼般扫过每一个屏幕。
很快,他找到了。
画面里,住在二号楼的王姨正在晾晒床单,她抖动衣架的动作极富节奏感,一次,停顿,又一次,再停顿……那清脆的敲击声,竟与他记忆中的一段摩斯电码完全吻合。
翻译过来,是两个字——“别灭”。
另一个画面,负责这片区的快递员在三号楼门口放下包裹,习惯性地用脚跺了跺地面。
两下,短暂的停顿,再跺三下。
这频率……楚牧之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正是他那个储物袋第一次发生能量震动时的频率!
最诡异的是,无论是王姨还是快递员,他们在做出这些动作时,眼神都是空茫的,仿佛灵魂出窍,身体被某种根深蒂固的惯性所驱动,完成着不属于自己的使命。
“他们不是在回忆。”苏晚晴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冰冷的凝重。
她将一份脑电波数据分析图推到他面前,“我在社区体检时采集了几个样本。你看,这些人在做出异常行为时,大脑都处于一种极轻度的催眠态。这不是他们的记忆,而是有什么东西,在借用他们的身体‘被记住’。或者说,是光在用他们的手,书写自己的历史。”
楚牧之的心沉了下去。
光,在写历史。
那它想写什么?
复刻那个最终失败的计划吗?
午后,阳光炙热,楚牧之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要制造一个“记忆锚点”,一个更强大、更明确的信号,去覆盖那些零散的碎片。
他从文具店买了一盒鲜红的蜡笔,走遍了小区的每一栋楼。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每户门口的白墙上,用那支鲜红的蜡笔,画下一道简短的波纹线,像水波,又像未完成的回路。
居民们对此议论纷纷,只当是哪个孩子的恶作剧。
然而,当晚,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三号楼一个五岁的孩子半夜惊醒,哭着要找妈妈,却在经过客厅时,鬼使神差地拿起桌上的画笔,在楚牧之留下的那道红色波纹线上,笨拙地补上了一个半圆。
一个不完整的灯形,赫然出现在墙壁上。
紧接着,五号楼一位刚洗完碗的主妇,擦着手,眼神迷离地走到厨房的瓷砖墙前,用指甲蘸着水渍,在那光滑的表面上画了半圈弧线,仿佛在续接着什么遥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