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你又熬夜了”仿佛一道暖流,瞬间击穿了楚牧之层层冰封的心防。
那是来自遥远童年、早已深埋在记忆尘埃下的声音,带着草药的清香和夏夜的微风。
他的眼眶控制不住地一热,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声哽咽的“阿嬷”。
但他不能。
ICU外,那台狰狞的神经同步仪还在运转,虹吸塔的无形触手依旧贪婪地吮吸着奶奶的生命。
他死死咬住舌尖,用刺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那份几乎要溢出的孺慕之情压回心底最深处,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阿嬷,帮我抢隔壁银行金库,行不?”
这句荒诞不经的请求,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听了,都会以为他疯了。
但眼前的祖母,这个由他家族记忆投影和0.7%的奇迹概率构筑而成的意识体,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浑浊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惊诧,反而流露出一丝了然和宠溺,仿佛在说,只要是我的乖孙想要的,阿嬷都会给你。
她没有回答,行动就是最好的答案。
只见祖母默默地从那只看似普通的竹篮里,取出一柄锈迹斑斑、由数十枚铜钱串联而成的短剑。
那铜钱剑上,每一枚铜钱都刻着模糊不清的符文,散发着一股与这个现代都市格格不入的古老气息。
她手腕轻轻一抖,铜钱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撞击声。
嗡——
一声常人无法听见的低沉嗡鸣扫过整间病房。
霎时间,还在滴滴作响的心率监护仪、呼吸机,乃至墙壁上液晶显示屏,所有亮着光的电子设备屏幕齐齐一黑,陷入了死寂。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切断了这片空间与电力时代的联系。
这突兀的断电并未引发任何警报,一切都安静得诡异。
做完这一切,祖母转身,步履不再是记忆中的蹒跚,反而轻盈得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
她径直走向医院后巷的方向,每一步都踏在监控的死角上。
楚牧之立刻会意,一个翻身从通风管道中跃下,落地无声,紧紧跟上。
潜伏在阴影中的小黑早已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在最前方探路,它那毛茸茸的爪子每一次落下,地面便会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悄无声息地蔓延开去,将一个个红外摄像头和动态感应器彻底冻结,变成无效的摆设。
一人一猫一灵,组成了一支沉默的奇袭小队,无声无息地穿过错综复杂的后巷,来到与医院一墙之隔的银行后墙。
这里是金库的外部通道,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墙壁厚达数米,布满了震动、热感、声波三重警报系统,是现代安防科技的结晶。
然而,祖母只是停下脚步,闭上眼,仿佛在聆听着什么。
片刻后,她伸出枯槁的手指,点向墙壁东南角的一个位置,声音低沉而清晰:“东南角,有‘锁魂钉’。”
楚牧之瞳孔一缩。
锁魂钉,那不是风水玄学里用来镇压邪祟的凶物吗?
怎么会出现在银行金库的墙壁里?
他来不及细想,便见祖母将那柄铜钱剑的剑尖抵在所指之处,口中念念有词,吐出一连串古老而晦涩的音节。
那音节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律动,让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微微震颤。
咔嚓……轰隆!
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坚不可摧的钢筋混凝土墙壁,竟然从内部裂开了一道缝隙。
没有爆炸,没有烟尘,就像一扇被隐藏了千百年的石门,在咒语的呼唤下缓缓开启。
裂缝之后,并非预想中的金条或现金,而是一个泛着幽蓝色冷光的金属夹层。
夹层的正中央,一台造型奇特的服务器正高速运转着,无数数据流在屏幕上疯狂滚动,而服务器的核心,赫然连接着一根从地下深处延伸上来的粗大线缆,直指医院ICU的方向。
这,才是Ω组织的真正目标!
什么银行金库,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最佳伪装!
楚牧之眼中寒光一闪,迅速从背包中取出战术平板,利用小黑制造的冰霜干扰,强行接入了那台终端的局域网。
海量的数据瞬间涌入,他的大脑飞速处理着这些信息,一个狰狞的计划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这台终端,正是虹吸塔信号链的中继站,它正在执行一项名为“新心锚密钥”的生成协议。
而生成这份密钥的“原材料”,正是奶奶那被神经同步仪抽离出的生命信号和毕生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