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安静了一瞬,随后炸开了锅。
“啥?山上过夜?”
“这…这能行吗?”
“野地里太危险了!”
众人心里直打鼓。
尤其是这里面还有不少新来的知青,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刚来村子里第一天就在山里过夜?点儿也太背了吧?
见众人脚步不动,王大林吼了一嗓子:“慌啥,江哥说行就行,现在下山,摔不死你!”
“听江哥的!”
“对,保命要紧!”
人群这才安静下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江守业和王大林身上。
江守业一挥手:“走,跟紧我,先去山洞那边!”
众人调转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往陡坡上爬。
沈艳梅扛着柴火,浑身湿透,又冷又累。
眼看又要往上爬,彻底炸了。
“江守业!”她尖叫着,把柴火往泥地里一扔。
“老娘不干了,刚下山又上山,要人命啊!”
“你们倒是不用扛柴火,一会儿走一会儿留的,净折腾人!”
她瘫坐在泥水里,哭嚎起来:“累死了,走不动了!”
“要歇就在这儿歇,反正我不干了,呜呜呜,你们太欺负人了!”
沈立东也顺势把柴火一丢,跟着瘫倒,哼哼唧唧。
江守业回头,眼神比雨水还冷:“行,你们要在这儿歇是吧?随你便。”
他声音不高,穿透雨幕。
“想留这儿喂狼,没人拦着。”
“这山里饿狼,就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还爱嚎的。”
说完,转身就走,带着大部队继续往坡上爬。
“走!”
人群呼啦啦跟着往上挪。
眼看着众人真不管他俩,就要走了,这下姐弟俩彻底慌了神。
“姐…狼…”沈立东脸唰地白了,惊恐地看向黑黢黢的林子深处,仿佛真有绿油油的眼睛。
沈艳梅也吓得一个激灵,哭声戛然而止。
刚才撒泼的劲儿瞬间被恐惧冲散。
“等等,等等我们!”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也顾不上柴火了,拖着哭腔去追队伍。
沈立东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跟上。
雨水泥浆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路上又滑倒好几次,摔得浑身是泥。
总算连滚带爬地跟着众人,挤进了一个浅浅的山洞。
地方不大,勉强能挤下所有人。
篝火很快生了起来。
橘黄的火光跳动,驱散寒意和黑暗。
江守业和王大林守着洞口。
“抓紧歇着,今天晚上我和大林轮流守夜,肯定能保护好大家的安全。”江守业声音沉稳。
众人又累又惊,靠着洞壁,很快响起疲惫的鼾声。
沈艳梅和沈立东缩在最角落的阴影里,又冷又饿,浑身泥水,听着洞外哗哗的雨声和偶尔传来的不知名兽吼,瑟瑟发抖。
夜深人静,外面山风呼啸,雨水结成冰缓缓下落。
气温更冷了。
洞外风声呜咽。
洞里鼾声此起彼伏。
沈艳梅缩在角落,肚子咕噜叫得山响。
饿。
抓心挠肝的饿。
白天那点糊肉渣子,早就在下午的拼命里耗光了。
沈立东凑过来,声音气若游丝:“姐…我饿得快见祖宗了…”
沈艳梅没吭声,眼睛却死死盯着洞内另一边。
江守业靠在洞壁,他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就放在手边。
沈立东顺着她目光看过去,眼睛猛地亮了。
他压低声音,气音里带着兴奋:“姐,我瞧见了!”
“傍晚那会儿,江守业包里还有好几块烤好的熊肉…”
“咱…”他咽了口唾沫:“咱拿两块?”
沈艳梅心脏怦怦跳。
拿两块?
要是被这活祖宗给发现了,还指不定要怎么收拾他们呢。
可不看肉还好,现在一看到肉,她肚子就咕咕直叫起来。
虽然怕。
但饿劲顶了上来。
她咬牙:“拿,咱饿死了谁赔?反正他们睡了!”
“对,那王大林说守夜,谁让他睡那么死?偷他的肉,活该!”沈立东恶狠狠附和。
两人对视一眼,哆嗦着爬起来。
踮着脚,屏住呼吸,像俩贼老鼠,一点点挪向那个帆布包。
王大林靠在洞口,睡得沉,呼噜打得震天响。
江守业闭着眼,似乎也睡熟了。
沈艳梅手抖得厉害,轻轻拉开背包扣子。
摸到了!
冰凉,油膩,厚实的一大块!
她心脏快跳出嗓子眼,猛地抽出手,手里攥着两大块冷掉的烤熊肉。
沈立东眼睛都绿了。
两人不敢停留,弓着腰,飞快地溜出山洞。
洞外。
风雪不知何时停了。
月光惨白,照得雪地一片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