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长身体的宋虎已经饿得有些前胸贴后背了,适才在客房吃的几片点心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听得开席,长辈先吃了,他拿起筷子便吃起来,路观兴在一边一直叮嘱:“吃慢些,别噎着,”又将汤碗给了宋虎。
“多谢舅舅,”宋虎吃得半饱这才停下,看男桌上只有舅舅和外公加上两个小男孩,有些不好意思说话。
文人家中特别重视礼仪,食不言寝不语是基础,谁知主位上的路齐修放下了筷子,微微往后坐了一下便一脸温和对宋虎说:
“不必如此拘谨,口中有食不可多言,口中无食便没这么多规矩。”
宋虎眼睛亮了亮,这路家的外公果然如同封奎所言,不像原来的马晨光,老古板一般。
宋虎他们遇到马晨光时,他已经是万念俱灰,可以说有些破罐子破摔了,正巧宋鱼送了各种享受的物品到他府中,他受了下来,也体验到了贪官的快乐。
既知自己信的礼仪礼教对自己来说如同灾难,又担忧自己往后行事再祸及家人,马晨光可以说性格是从内变到了外的。
若非如此,宋虎学习慢了他是如何也不会放人出门游历的。
而此时对面的路齐修,则是由里到外散发一种淡然自若、满腹经纶、腹有诗书的感觉,人往眼前一坐便让人知晓,他就是德高望重的先生。
“多谢外公,多谢舅舅,今日赶路吃的少,我如今练功多些,吃得多了些,外公和舅舅见笑了。”宋虎也是当下了筷子,方才说了话。
两桌未曾隔帘子或屏风,女客的大桌上也听到了宋虎的话,方莲眼中有些欣喜,眼看着宋虎也长大了,跟着师父与先生,学得懂礼许多。
她心中因路老夫人家中儿女健在而自己儿子儿媳却已经去了的那丝感伤也彻底消弭了,她如今身边孙子孙女,也是双全的。
晚食毕,路齐修与路观兴与宋鱼几人说了几句话,便到书房忙碌去了,宋鱼与方莲皆为女子,已经入夜,也不好再过多询问,有话也需要明日再提。
只余下女眷与两位小小公子皆坐正堂。
左氏特意命人在鎏金博山炉中燃了些香,香烟袅袅,话语皆围绕宋鱼而起。
路老夫人拉着宋鱼坐在她的旁边,方莲也被她拉着坐到了另一边,三人便都坐在了一起。
“可恨他们居然连亲孙女也不放过,幸而苍天有眼,没让我抱着假玉入土!”
“娘,如今一切都好了,便不必再多感伤,鱼儿回来了几年,一家团圆便好了。”路玲玉开口安慰她。
“嗯,话是这样说,可是十年分离,伤痛难抚平,”路老夫人轻抚茶盏叹道:
“当年若非方老姐姐收养,鱼儿这般金玉似的人儿,怕是要折在荒山野岭了。“
她转向方莲,眼含泪光,“当初玲玉来信说寻到了亲生孩子,老身对着菩萨像磕了三个响头——遇着您,是这孩子的福分啊!“
左氏笑着道:“何止是福分,鱼儿献了土豆造福万民,如今又因献了酒精,听妹妹说这东西很得皇上看中,如今晋了嘉善郡主,这般能耐,倒像是我们祖坟冒青烟了这才攀了如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