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书,你出来送送啊。”魏豹急的不行,直冲屋里嚷嚷。
半响等不到一个回应,他只能尴尬冲奚春和薛女女笑笑,抱歉道:“韵书是小孩子性子,没什么坏心眼。”
想起来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三两碎银子:“奚娘子,我后头就不去于阗了,估计在敦煌驻军,这点子心意,您帮我给韵书姐姐,至少能打一口柜子。”
奚春接过来,最后看了一眼屋门,带着人离开了。
耳边还能听到魏母骂骂咧咧声:“你脑子被驴踢了。”
“银子多的没处使,三两银子就这么给出去了,我的天老爷啊,我怎么生出你这个败家子啊。”
魏豹两条胳膊挡在脑袋上,抱头求饶:“娘,大姐日子不好过,给点银子怕什么。”
屋门轰的一声推开,史韵书急匆匆的跑出来,看着空荡荡的院落,不死心跑到巷子里,哪还有人影啊。
同魏豹大眼瞪小眼,气急败坏的质问:“人了,我都没送送,你就将人放走了。”
魏母发黄的手指险些戳到史韵书额头,唾沫飞溅:“哎,你个赔钱货,方才好大嗓子叫你不理,如今贱兮兮的跑出来追。”
三人又在巷子里骂骂咧咧的吵起来,邻里邻间惯常打开家门,或趴在墙头上看热闹,窃窃私语,闷笑出声。
.........
一眨眼就到十二月了,算算日子,出来已经半个多月了。
若说之前的寒风还只算得上小打小闹,可十二月一到,那才是真刀真枪的实干,下刀子似的风吹的人哪哪都疼。
奚春若是一日不涂上厚厚的搽脸油,非得裂开不少口子,轻轻一摸都疼的厉害。
饶是这样,奚春一行人也不敢歇息,官道上的雪堆积到小腿厚了,过几日大雪封山就走不了了,他们要赶在这儿之前到肃州,肃州一到,离武威便近了。
离敦煌越远,路上的凄惨景象就越多,冻死的牲畜猎物不计其数,好些都冻成干巴巴的冰坨子了。
更不论说住在荒郊野外的百姓,上一回他们沿途赶路,看到三间破旧的茅草屋,以为能借宿一晚,谁知进屋一瞧,衣不蔽体的祖孙三人都冻僵了,脸颊早已青紫一片。
看的奚春一行人心中很不是个滋味,读的圣贤书,管不了窗外事。
日夜兼程赶了十来日,总算赶在封山之前到达肃州。
此刻天上不停的飘雪,满地的泥泞雪水,他们骑不了骆驼了,骆驼不堪负重受不住了。
只能靠人深一步浅一步在雪中行走,手上还要使劲的拽着缰绳,往日温驯甚至不需要怎么进食的动物,如今脾气倔的似牛。
薛炎和路通路停将仅有的草料喂进骆驼肚子,才肯乖乖往肃州城门走。
奚春看着塌陷一大半的城门,深深的叹了口气,真穷啊,真的太穷了。
穷到连个守城的官兵都没有。
进了肃州,街道肮胀混乱,莫说整齐平整的青石板,连石子路都没有,要么是冻上的泥路,要么是来不及清理的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