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烧成废墟的木头堆上站着不少人,一些人往背篓里放,一些人挑着送到城门外,甚至还有小孩将沿途掉落的碎渣放进瓦罐,旁边还架起两口铁锅,锅中熬煮的羊肉汤,老远都能闻到膻味。
一切皆有序进行,连个拌嘴吵架的都没有。
县令看着这些人眼熟,以前都是街溜子,无所事事等活。
他也没少和阳关的庶族大户商量,可他们都推辞家中人手够,不需要招工。
可县令如何不清楚,这些人故意不伸出援手,就等着娘子郎君熬不下去卖身为奴,卖身契早写好,就等按手印。
原以为这番凄惨的景象要一直熬到明年三月,可今日一瞧,怎么还有种欣欣向荣的味道。
他迫不及待要见见买下这一条街的奚娘子,在自己仅有的记忆中不停搜寻,奚家,从未听说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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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娘子真乃慷慨大义,这番招工行径,简直解救阳关百姓于水火之中啊。”于县令高举酒杯,大肆赞扬奚春的壮义之举。
奚春望着又老又年轻的县令,本能亲近,羞赧道:“县令这话真折煞我,我付钱他们做事,何来大义,不过是平等交换罢了。”
她有些汗颜的擦了擦额头,不曾想自己随意的举动竟然惊动了阳关县令,她可不愿同官员打交道。
于县令不认同的皱眉:“奚娘子切莫谦虚,你先买铺子能赚什么钱,如今赋闲在家的百姓诸多,若是换其他氏族招工,准要压一番价格。”
“可您甚至还多给了十几文,规定一家只能招两个,怎么不算大义之举。”
说完,豪迈举起酒杯:“奚娘子,在下敬您一杯。”
奚春讪讪一笑,高举酒杯碰撞一口干了。
也幸好她是个娘子,不然于县令非要拉着她喝个三天三夜才罢休。她喝不了,可她爹能喝啊。
奚满粮泥腿子出身,如今能和县令这样的大人物同桌喝酒,把酒言欢,直言自己是祖上冒青烟了。
以往虽在汴京待了几年,可和几个大舅子吃酒哪回不是小心翼翼。虽是二品官的女婿,可他结交之人,不过些游手好闲的门客。
如今甚至还能得县令主动吹捧,奚满粮已是春风满面,满脸红光了。
奚春觉将他爹留下来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决定。
因着他爹陪县令喝酒去了,故而工钱就由大舅舅挨个结清,旁边的黎二则是拿好账本做好记录,账本上还记着小孩抬了多少罐碎屑出去,好些多的能有十几罐。
总之,百姓拿着工钱,小孩捧着糖块,皆喜气洋洋,欢快的在街上跑来跑去,犹如过年一般。
那些没喝完的羊肉汤,就由附近百姓拿着碗罐子装回家。
不花钱不费力就能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排队的人老长的,到后面甚至还能得一块羊骨头。
羊骨头是好东西了,反复熬煮还有肉味,煮完后磨成粉敷在流血的伤口上,还能省下一笔医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