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玩意儿(1 / 2)

叶思芷在禅院后山辟了片花田。

暮玄青清晨诵经时,总能看见她蹲在薄雾里忙碌的身影。

素白裙裾沾满泥点,发间别着随手折的野花,指尖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娇弱的花苗埋进土里。

“暮先生在看什么?”

她忽然回头,脸上还蹭着道泥痕,眼睛却亮得像山涧里的星子。

暮玄青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

“……玫瑰不适合种在寺里。”

“我偏要。”

叶思芷扬起下巴,沾着晨露的铲子往地上一插,“不仅要种,还要让它们爬满你的禅房窗户。”

暮玄青望着她身后那排嫩绿的花苗,分明是带刺的野蔷薇。

这姑娘连花都要挑最扎手的养。

入夜后,流萤忽至。

千万点幽绿的光漂浮在竹林间,将禅院映得恍若幻境。

叶思芷赤脚坐在廊下,晃着腿去够那些萤火,宽大的禅衣滑落肩头,露出半边莹润的肩。

暮玄青端着药茶过来时,看见的便是这幅景象。

“喝了。”

他将温热的茶盏塞进她手里,“你手太凉。”

叶思芷捧着茶盏,忽然仰头看他。

流萤的光落在她眼底,像是燃起一簇小小的火。

“暮玄青,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山风骤停。

暮玄青的佛珠断在掌心,乌木珠子滚落满地。

他俯身撑在她两侧,僧袍下摆与她的衣角纠缠在一起。

“你说为什么?”

叶思芷眨了眨眼,忽然凑上去,一个带着药茶清苦的吻落在他唇角。

那夜暮玄青做了个荒唐的梦。

梦里叶思芷被他按在经卷堆里,素白禅衣散开,乌发间还缠着那串佛珠。

她眼尾泛红地咬他肩膀,说佛子犯戒要下阿鼻地狱。

而他只是掐着她的腰低笑:“地狱我去,你陪我?”

结果凌晨四点他就醒了。

晨钟未响,禅院还浸在墨色里。

暮玄青盯着身下狼藉的僧袍,生平第一次念了句脏话。

“你换被褥了?”

叶思芷晌午溜进他禅房时,狐疑地摸了摸崭新的靛青床单。

昨夜暴雨,她明明记得这套是月白色的。

暮玄青正在誊写经卷,闻言笔尖一滞,墨汁在宣纸上洇开大团污迹。

“……嗯。”

“为什么呀?”

她突然趴到他背上,下巴搁在他肩头,“昨晚干嘛了?”

暮玄青突然搁笔,反手将人拽到怀里。

叶思芷惊呼一声,却见他只是用袖子擦了擦她沾了果酱的指尖。

“吃你的蜜饯去。”

总不能说……

昨夜他在梦里,早把她这样那样了千百遍。

……

暮玄青站在暗巷深处,黑色唐装的下摆沾着几滴暗红。

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匕首,月光下,刀刃泛着森冷的寒光。

“家主,剩下的......”

手下低声请示。

“埋了。”

他嗓音淡漠,仿佛刚才那个拧断叛徒脖子的人不是他。

血腥气在鼻腔里萦绕不散,他皱了皱眉,从袖中取出一串新的佛珠,指腹用力摩挲着檀木珠子,试图盖过指缝里残留的铁锈味。

今天又不能回禅院了。

每次处理完这种事,他都会在温泉别馆住上一晚。

要泡够两个小时,换三遍熏香,直到身上再闻不出一丝血腥气,才敢去见叶思芷。

那个姑娘鼻子太灵。

有次他只是在刑堂外站了片刻,回去时她就像只警觉的猫,凑到他袖口轻嗅。

“你身上有铁的味道。”

暮玄青至今记得她当时的眼神,不是恐惧,而是某种复杂的探究,仿佛透过他的皮囊,看见了那些阴暗黏稠的过往。

“家主,顾家那边......”

手下的话还没说完,暮玄青突然暴起,匕首狠狠钉入对方耳侧的砖墙。

“我说过,今晚别跟我提正事。”

刀刃嗡鸣,手下吓得面如土色。

暮玄青闭了闭眼。

他今天本就烦躁,叶思芷新种的玫瑰生了虫,早晨还眼巴巴地拉着他袖子,要他陪着捉虫。

现在倒好,不仅食言,连她睡前要喝的那盏梅子酿都赶不上送了。

“滚。”

他踹开温泉别馆的门,热气蒸腾中,突然很想捏碎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