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潲水的木桶在污浊的暗渠中随波逐流,沉浮颠簸。墨枭出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给沈景昭喂解药。
假死药带来的窒息感让刚服下没能立刻恢复神志。眼前是浓稠化不开的黑暗,只有耳朵能捕捉到桶壁外哗哗的水声,以及自己微弱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假死药的副作用开始显现,她暂时失明失聪了。
墨枭冰冷的手快速握住沈景昭的手,试图告诉她现在安全了,捂住她下意识要惊呼的嘴。
在手心写下:“我们都出来了,现在去寻找沈景玉。”
沈景昭无法视物,却感觉到身体一直被墨枭拉着往前走,不知道接应的人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已经遭遇到不测。
墨枭开始充当起,他最讨厌的引路人角色,小栗子还没从刚才水蛇群中回过神,就被墨枭命令和夏词一起扶着春诗往前走。
春诗身上的血腥味刚才被湍急的水流,再次冲破伤口,她一直强忍着痛苦,不吱声。
浓重的血腥味,呛得沈景昭一阵猛烈咳嗽,视觉和听觉如同撕裂的幕布,似乎在庆幸她劫后余生,今晚的月光分外明亮,耳边是水流声、风吹过芦苇的簌簌声、远处隐隐传来的宫墙内的喧嚣呐喊。
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五个人准备潜入芦苇丛,等他们撤离了,再离开。
一队巡逻卫兵已循着潲水桶漂流的踪迹追至水闸附近。领头的校尉警觉地扫视着污秽的水面和杂草丛生的岸滩。“仔细搜!陛下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钦天监说邪物喜走阴秽水道!”
脚步声渐近,火把的光影在水中摇曳。墨枭眼中寒光一闪,唇间发出一串低哑急促、仿若蛇行的嘶嘶声。
霎时间,暗渠浑浊的水面之下,无数条细小却色泽诡异的水蛇如同得到了指令,骤然汇聚!它们无声无息地探出水面,缠绕上士兵靠近水边的脚踝、裤腿。
“啊,什么东西!”“水里有蛇!好多!”“是毒蛇!当心!”
凄厉的惊呼与拔刀的叮当声瞬间打破了水门的沉寂。士兵们惊恐地跳脚,阵型大乱,火把胡乱挥舞。
真是奇怪,皇宫里面都乱成那样了,怎么还会有人来捉拿他们。
趁着混乱,墨枭带着她们快速逃离。
皇宫里面,眼看形势差不多了,李芽步步后退,一直退到城门口,大喊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带着手下人仓皇逃离,白延川的手下询问是否要追赶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狡兔死,走狗烹。”可面上却说:“穷寇莫追。”
往皇宫走得时候,白延川就在想,当时因为四海升平,自己在装病不理朝政,如今李芽叛乱,京中站队不明,恐怕沦落到无人可用的地步。
如他所想那样,顾清时见到白延川就亲切的喊:“岳父不必行礼。”
“今日之事,岳父居首功。”说着还让人把虎符呈上来,亲手交到白延川手里。
“新朝能用岳父这般忠心之人,是朕的福气。”
百延川俯身行礼,夸赞了顾清时几句,脑海里全是李芽将军的反问:“为何谋反沈家皇室?”
当初他是因为被压迫的不行,如今的李芽何尝不是当初的他:“陛下,如今城中难民四起,应早起开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