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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琪和露姐刚回到家属院。
天就黑得像灌了墨。
浓稠的夜色仿佛从四面八方压下来。
远处闷雷滚滚,一声接一声。
她刚推开门,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一连串地砸在水泥地上,溅起一寸多高的水花。
雨点又急又密。
转眼间,眼前全是白茫茫一片水雾。
风也跟着刮了起来,吹得晾衣绳上的旧衣服啪啪乱甩。
天快黑了,雨却没半点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而陆黎辰,总在这个时候收操回来。
他每天的训练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尤其是今天这种极端天气,偏偏还要搞高强度的野外拉练收尾。
怕是又要淋得透湿,连头发丝都能拧出水来。
周文琪心头一紧,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屋里退了半步。
训练场离家属院不远。
步行也就十分钟。
可这会儿泥水横流,路都看不清了。
陆黎辰说过,大队今天刚结束野外拉练,翻山越岭二十公里,就在这儿整队修整。
他作为队长,必须全程带队。
最后还要组织加练,一个人都不能早退。
她皱了皱眉,眉头拧成一个小小的结。
顺手抄起门后那把深蓝色的长柄伞。
伞柄有些发滑,她下意识用衣袖擦了擦才握紧。
雨打在伞面上,咚咚作响。
等她赶到时,训练场早没了路。
泥水横流,地上的黄泥被雨水泡得稀烂,一脚下去能陷到脚踝。
鞋底沾满泥巴,走一步沉一分。
雨水顺着伞边不断流下,打湿了她的肩膀和后背。
远处,十来个兵正顶着暴雨,抬着粗壮的圆木,在泥里蹲起、蹲起、再蹲起。
圆木又粗又沉,至少有两百斤。
十几个壮汉扛在肩上,每蹲一次,肌肉都绷得像铁疙瘩。
他们的口号喊得震天响,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狠。
“一二!一二!”
“撑住!别放!”
“腿抬高!腰挺直!”
陆黎辰站在最前头。
“再快点!”
“你们是饿死鬼托生的?连蹲都蹲不动?”
“体能就这么点?野外拉练二十公里就把你们跑废了?”
“再来二十个!一个不许少!”
此刻的他,哪还有半点平时的温和模样?
周文琪在边上站着,脚陷在泥里,手里的伞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一个眼尖的兵突然瞅见她。
他咧嘴一笑,满脸泥浆,雨水冲刷下,只露出一口白牙。
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嗓子。
“报告队长!”
陆黎辰眼皮都没抬,正低头看表计时。
“讲!”
那兵咧着嘴,毫不畏惧,反而笑得更欢。
“队长!嫂子来接你了!”
这话一出,全场炸了!
原本整齐划一的蹲起动作瞬间乱了套,好几个兵一屁股坐在泥水里。
几个兵瞪圆了眼,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齐刷刷扭头看向周文琪。
他们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声音混着雨声,却一个比一个响亮。
“啥?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