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压了压,示意吴连生坐下,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编剧芦苇,发现他的目光也频频落在吴连生的身上。
估计跟自己一样,也是把眼前这个人和剧本里的福贵联繫起来。
当然主角已经定下了是不会轻易变动的,再说葛尤都已经去山东体验生活了,两人更多是好奇。
不过张一谋此时也冒出了一个念头,不妨把这个人留在剧组,演个小角色,就当是一个备份,同时也给葛尤一点压力,要是演不好隨时能换人。
打定主意后,张一谋將目光投向刻意做了一番装扮,面相憨厚的张国强。
联想起《穆稜河畔》中那个桀驁的少年,不得不说这小伙子的可塑性还是蛮强的。
隨即便道:“小张,可以开始吗”
“啊”
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很紧张,心里还是琢磨怎么没见巩丽的张国强冷不丁听到导演跟自己说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腾的一下起身,才连忙道:“哦,可以,可以。我准备好了。”
“別紧张。”
张一谋笑了笑,沉吟著道:“如果你是一个司机,不小心撞了人了,你会怎么办”
很简单的一个题目,但坐在一旁的王兵听到之后,不由心里一沉,这分明是试镜春生这个角色的节奏。
这个角色戏份可不少,差不多就是男二號了。原本他是想力推江德福的,无他,江德福不仅是王学新导演推荐的,更是剧组里另一位副导演施润玖的同学。
张国强不知道內情,他站在那里思索。他不会开车,但不等於没见过汽车撞人,至少电视里就常见。
他知道导演问的不是开车撞人的过程,而是撞了人以后的真实反应。
这样就简单了。
他始终记得当初在拍《穆稜河畔》时赵坤跟他说过的一句话:“想要演好一个角色,必须要代入人物的情绪。”
他脑海中不停地出现各种看到过的车祸画面,然后闭上眼睛,大概过了十几秒钟后睁开,那张憨厚、滑稽的脸此时变的严肃、凝重。
他拿了张椅子摆到中间,坐下,深吸一口气。
他省去了开车撞人的环节,神情依旧肃穆,但是眼神却变得涣散,就像没有焦点一样,整个人开始恍。
他想从椅子上起身,但起了两次都失败了,最后还是靠一只手虚空拉著一个物体,另一只手撑著椅背才將屁股腾起来。
模仿下车环节时,一个跟蹌差点摔倒。
当他看著地面时,依旧没有那种夸张的肢体语言或者情绪大爆发,而是瞪大了眼睛,原本涣散的眼神正在慢慢聚焦。
神情不变,但脸上的肌肉却在一阵阵地抽搐著。
看到这一幕,张一谋不由眼睛一亮,他要的就是这种克制的表演,通过眼神和细微的表情变化来传递人物的情绪。
当张国强的眼神完全聚焦的那一刻,他嘴巴半张,身子晃动,摇晃著往跟蹌后退,一个站立不稳,扑通一下,一屁股坐到地上。
但是他的眼神始终紧盯著地面一点,丝毫没有移动,而张到最大嘴巴从喉咙深处发出那种“噝噝”的声音,低沉、压抑。
就像一根弦一样越绷越紧,终於“哇——”的一声,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啪啪啪!”
张一谋和旁边的编剧芦苇不约而同地拍起了巴掌。
王兵的动作慢了半拍,连忙跟著一起鼓掌。
“呃————”
被打断的张国强讶然抬头,只是一时还未从情绪中摆脱出来,有点恍惚。
“嗯,小伙子演的不错。”张一谋满是讚许道。
张国强这时才从情绪中抽离,满脸欢喜地鞠躬道:“谢谢导演,谢谢————
呃”
面向芦苇时,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未等张一谋出声,芦苇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芦苇,是这部电影的编剧。”
“哦,谢谢芦老师!”
对於话剧演员来说,编剧是最受尊重的。
剧本是一剧之本嘛!
“好了,你们俩可以走了。”
还坐著等候试镜的吴连生不由一愣,而张国强则连忙道:“导演,芦老师,还有一位呢”
“他就不必了,你们回去等通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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