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兔子夫郎(1 / 2)

白驹过隙,五年光阴转瞬即逝。

清晨,晨光透过窗棂均匀地洒进屋内,陆远醒来,习惯性地伸手向旁边一揽,却没有搂到预期中的温软身子,臂弯里空落落的,只余一片微凉。

陆远迷蒙的睡意瞬间清醒大半,倏地睁开眼,身旁床铺空空如也,连枕头上的凹陷都显得浅了些。

“梧宝?”

陆远撑起身,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在寂静的寝屋内显得格外清晰,却无人回应。

心里莫名一紧,陆远掀被下床,连外衣都未披,穿着单薄的寝衣便快步在屋子里寻了起来。

从前院找到后院,从书房找到的厨房,甚至连孩子们空着的房间都推门看了一眼,皆不见那抹让他心心念念的身影,一种鲜少体会过的慌乱如同细密的蛛网,悄然缠上心头,陆远蹙着眉,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再次返回寝屋。

晨光更盛了些,将屋内照得一片透亮。

陆远目光谨慎地扫过房间的每一处,最终定格在床榻内侧。

那团堆叠的,在昨夜盖着的锦被间有一小团极其细微的起伏,若不细看,几乎要与被褥的褶皱融为一体。

陆远顿时呼吸一滞,放轻脚步,几乎是屏着呼吸靠近。

掀开被子,只见一只通体雪白无瑕的小兔子正蜷缩着,睡得很沉。

小白兔体型小巧,不过成人巴掌大小,浑身毛发蓬松柔软,像一团初落的新雪,一双长耳朵随着呼吸极轻地颤动,小巧的三瓣嘴和同样粉嫩的鼻头偶尔会无意识地咂动一下,仿佛在梦中品尝着什么美味。

陆远心中那点焦躁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应和汹涌而来的怜爱取代 ,缓缓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小兔子的后背。

触感,温热,绵软,细密的绒毛拂过皮肤,带来一阵微痒,直直痒到了心里。

小兔子被这轻微的触碰惊扰,长长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红得如同最纯净的红宝石,湿漉漉、亮晶晶的。

小兔子茫然又无措地望着陆远,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迷糊。

陆远心中一动,一个不可思议却又无比确定的念头浮现,俯下身,凑得极近,用气声试探着低唤,“夫郎?……梧宝?”

小白兔不会说话,却在听到“梧宝”二字时,耳朵几不可查地竖起来一些,挣扎着用四条纤细的小腿站起来,晃晃悠悠地,主动将毛茸茸的小脑袋凑近陆远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指,依赖地、轻轻地蹭了蹭,还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细微嘤咛,像是在撒娇。

这熟悉的情态,不是他的梧宝又是谁!

陆远悬着的心彻底落回实处,小心翼翼地将掌心摊开,放在小兔子面前,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梧宝,来。”

小白兔(云秋梧)犹豫了一下,迈着还有些不稳当的小步子,踩进了陆远温热的掌心。

陆远慢慢将手抬起,与小白兔平视,另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梳理着小白兔细软的绒毛,低笑道:“我们梧宝怎么变成小兔子了?嗯?可是昨晚趁我睡着,偷偷去月宫捣药了?”

小白兔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打趣,红宝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羞恼,扭过头,用圆滚滚、毛茸茸的小屁股对着他,连那团短短的、像个小绒球似的尾巴都透着一股气呼呼的劲儿。

陆远被逗得低笑出声,胸腔都微微震动,坏心眼地轻轻拨弄了一下小白兔微微颤动的粉嫩长耳朵。

居然有一个兔子夫郎,是他的梧宝哎。

小白兔猛地一抖耳朵,迅速转过身,抬起一只前爪就想扒拉开某人作乱的手指。

陆远从善如流地任由那软乎乎的小爪子抱着自己的手指,感受到那细微的、几乎感觉不到的力道,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笑过之后,现实问题来了。

陆远捧着小白兔走到桌边坐下,轻轻放在桌子上,自己则俯身,与它视线平齐,眉头微蹙。

“梧宝,你如今这样,该吃些什么才好?我去给你拔根最水灵的萝卜?还是摘些最嫩的青菜叶子?”

话音刚落,就见小白兔猛地摇头,粉嫩的鼻子用力耸动了几下,红眼睛里满是明晃晃的嫌弃,小爪子甚至有些焦急地在软垫上拍了拍,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陆远忍俊不禁,眼底漾开细碎的笑意:“好好好,不吃那些,是我糊涂了,我家梧宝便是成了小兔子,也是最挑嘴、最矜贵的小兔子,得吃人吃的美食,对不对?”

说罢,陆远起身,打算去厨房捣鼓早饭,自然没忘记带上小白兔。

云秋梧如今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了一只小白兔,陆远不把小白兔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心里总是不放心。

而且云秋梧也黏人得紧,不想离开陆远。

家里两个小团子“团团”和“圆圆”前一天刚被慕九和姜思砚接去县城小住,不然陆远还得找借口,费心思向两个孩子编造他们小爹的去处。

陆远在做饭,小白兔就乖乖地窝在一旁的竹椅里,耷拉着耳朵,微微歪着脑袋,看着陆远在灶台间忙忙碌碌。

一炷香后。

陆远用一个玲珑小巧的白玉碟子,盛了少许熬得烂烂的、温度适中的米粥,又细心地将一丝极细的鸡丝撕成更小的碎末,拌在粥里,然后推到小白兔面前。

小白兔凑过去,粉色的鼻头先嗅了嗅,然后才伸出小巧的舌头,小口小口地舔食起来。

它吃东西的样子很专注,三瓣嘴快速而细微地动着,偶尔还会停顿一下,像是在品尝味道,姿态竟有人的意味,一看就不是只简单的兔子。

白日里,陆远将小夫郎变的小白兔时刻带在身边,写一会儿话本子,便忍不住要伸手用指背蹭蹭小白兔温热的小身体,或是轻轻捏捏它垂下来的长耳朵。

小白兔有时被打扰,抬起眼皮懒懒地瞥一眼,然后又闭上,尾巴动一动,算是回应;有时被摸得舒服了,还会主动仰起小脑袋,蹭陆远的手腕,喉咙里发出极轻微的、满足的咕噜声。

有一次,陆远故意将蘸饱了墨汁的毛笔靠近小白兔,作势要在它雪白的毛发上画点什么。

小白兔瞬间警觉,猛地跳开,红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在控诉他的“恶行”,然后一扭身,只留给他一个气鼓鼓的背影,任陆远怎么用指尖轻搔它的后背哄它,都不肯再回头,足足有小半个时辰没理他。

最后还是陆远赔了无数句“好梧宝”、“夫君错了”,又奉上一小碟甜甜的蜂蜜水,才勉强将这只矜娇的小兔子哄好,允许陆远再次将自己捧在手心。

写了一会儿话本子,陆远心血来潮,找来一些干净的、色彩鲜艳的丝线,在小白兔面前笨拙地编起了络子。

陆远没有云秋梧心灵手巧,做起这等精细活计来实在有些勉强 。

小白兔好奇地看着那些翻飞的丝线,偶尔会伸出小爪子,试图去拨弄一下,陆远便由着它玩闹,眼神里满是纵容和宠溺。

午后,陆远担心小白兔一直待在屋里闷坏了,便将它揣在怀里,在自家院子里散步。

走到一丛开得正盛的月季前,陆远摘下一片最柔软的花瓣,递到小白兔嘴边,“梧宝闻闻,这花香不香?”

小白兔嗅了嗅,随即扭开了头,对花显然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