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随着最后一抹夕阳渐渐昏暗,割鹿军泊于岸边的十八艘飞龙舰相继起锚,缓缓向江中驶去。
连续数日的转运渡江终于拉下了帷幕。
北府诸将全程围观,凭心而论,很震憾,主要是渡江时全程不乱,未让桓修找到机会。
更何况自东吴以来,南人普遍不愿北上,而在王愔之军中,士气高昂,充满着一种建功立业的渴望。
仅这能力,就让人毛骨耸然。
再看桓修,自执掌北府以来,终日饮宴游乐,又如防贼般防着北府诸将,不论有事没事,每日都要把众将召来军府。
而且桓修从不下军,对军中状况一无所知。
试问,这如何能带领北府军打胜仗?
“寄奴,出事了!”
突然臧爱亲寻了过来,满脸的焦急与愤怒之色。
“诸公,仆去去就来!”
刘裕拉着臧爱亲去往一边。
“兴男跑啦!”
臧爱亲把刘兴男留下的书信递给刘裕。
刘裕一看,就大怒:“孽女,安敢如此?”
臧爱亲恨声道:“定是王愔之勾引了兴男,寄奴,这该如何是好啊?”
刘裕怔怔望向大江。
来不及了!
刘兴男已经过江了。
突然他浑身泛起了一股无力感。
他已经快四十了,却一事无成,本来好容易有些起色,可随着刘牢之过早败亡,不仅丢了下邳太守,还受桓修猜忌。
如今辛辛苦苦养大的爱女又和王愔之私奔,王愔之可不是什么好货色,怕是今晚兴男就会贞洁不保,
再想着妻子明明失去了生育能力,还不许自己纳妾,这一辈子,窝囊啊!
试问人生可有第二个四十年?
士人生活优渥,中年而崩者仍不胜枚举,又何况自己?
算了吧。
安渡余生吧。
刘裕身上那逼人的气势瞬间消散,整个人如苍老了十来岁,面色灰败,眼神浑浊。
“寄奴,寄奴!”
臧爱亲觉察到了刘裕的变化,吓的大叫。
刘裕却是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寄奴,你别吓唬妾啊!”
臧爱亲扶住刘裕,绝望的惊叫起来。
孙无终、田洛等人纷纷赶来,抬着刘裕回了家。
刘裕做了个离奇的梦。
他梦到王愔之死于四年前的王恭之乱,而他,才是这方世界的主角。
他平孙恩、败卢循,举义一击,掀翻桓玄,然后伐南燕,灭政敌,刘穆之也是他的有力臂助,他的霸业于攻占关中时达至巅峰。
他不出意外地承晋祚,建立新朝。
虽然是梦境,但给他的感觉,无比真实,就好象真的经历过。
次日一早,刘裕豁然睁开双眼!
定是神仙给我托梦,原来王愔之的一切,本该是我的啊,他夺走了属于我的名位。
王贼!
我刘寄奴与你誓不两立!
但很快地,刘裕又眉头一皱,如果王愔之死在了四年前,那么,现在的王愔之又是谁?
这可是毛骨耸然!
“寄奴,你醒了?”
臧爱亲推门进来,见着刘裕眼里绽现出光彩,顿时又惊无喜。
“无妨!”
刘裕摆了摆手,掀了被子下床,心里重新充满着斗志,他不打算和任何人提起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