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史喜得千金,没有归夷那么重的包袱,浑身透着轻松,王愔之取小名为桑儿。
当然,最开心的还是郗氏,一下子得了一个孙儿,一个孙女。
庄里的僮仆,人人有赏,个个欢天喜地。
次日,谢月镜也遣僮仆回她的庄园,调拨两百万石粮食、三万匹绢,五千贯钱去钱塘的庄子,有效的缓解了王愔之那困难的财政。
不觉中,一个月过去。
女史和归荑好容易熬出了月子,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彻头彻尾清洗了遍,洗的浑身香喷喷才敢见王愔之。
天可怜见,这么热的天气,不能洗澡,不能洗头,身上早捂馊了。
当天晚上,王愔之与之尽享鱼水之欢。
老实说,归荑和女史到底年纪稍大些,身材的恢复比谢月镜稍慢,略显得丰腴,那沉甸甸饱满的如熟透了的木瓜,浑身散发出母性的光辉。
又过数日,全家随王愔之去往钱塘,随行的还有谢氏与禇灵媛,她们将去往山阴拜访谢道韫。
天气一天天的凉了下来,杂粮、豆子和晚稻都收获了,军中缺粮的窘境进一步得了缓解。
又是一年冬季。
十二月中下旬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刻,海岛上,偏北大风终日不止,寒意更甚。
卢循、沈穆夫、丘尪等谋士部将紧紧裹着大氅,顶着狂风向孙恩的居所走去。
与刺骨的寒意相比,他们的心情更加寒冷,接连两次战败,尤其在京口城下的惨败是致命性的。
这不仅止于全军半数尽没,还在于措手不及的胜负转换对士气带来的沉重影响。
大半年过去,军中依然士气低迷,充满着悲观与怨言,或许这一辈子,只能守着小岛了渡余生。
但孙恩仍劲头十足,操演军士,并派人刺探会稽情报,一副随时反攻的态式。
他们都在猜测孙恩召见的目地,却始终摸不透,没一会,来到了孙恩的宅院,经通报,被领入堂屋。
屋里燃着熊熊炭火,驱散了体表的寒冷,孙恩也一如这灼热的空气,满面红光,目含振奋!
难道有喜事?
几人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施礼道:“见过师君,不知师君召仆等是为何事?”
“来来来,先坐下,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孙恩挥了挥手。
几人称谢之后,于下首就坐,有仆妇奉上热茶。
两口热茶下肚,身体暖和了些,这才把目光投向孙恩。
孙恩道:“我军已困于海岛半年有余,军中颇有怨言,故而老夫决定,先克句章,再攻上虞,此战只须攻破城池,劫掠一番就走,待来年绕过京口,直接攻打建康。”
“什么?”
几人大吃一惊。
卢循忍不住道:“师君,王愔之屯兵钱塘,增援只须数日工夫,而且刘裕就任句章太守,也有万余北府军,倘若两面夹击,我军难以抵挡啊。”
“诶~~”
孙恩不以为然道:“老夫如何不知?但王愔之与北府军各怀鬼胎,刘牢之表刘寄奴出镇句章,当是掣肘会稽,而非对付我军,彼此间互不信任,只会出工不出力。
上虞由吴姓士人驻守,战斗力孱弱,只须攻克句章,可轻取上虞,军心士气必振。
那日咱们也是吃了一时不察之亏,今次有了准备,岂会再被偷袭?”
这也是全军上下的极度不甘,可是除了徒叹天意弄人,又能如何?
败了就是败了,没必要找理由。
卢循抬眼望向屋外,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撑多久,陆地与岛上的生活有天壤之别,早晚会军心溃散,将士们会偷偷跑掉。
如有可能,他愿意向朝庭请降,只是执政的是司马道子,当初起兵打的是清君侧的名号,这无疑堵死了投降之路。
“哎~~”
卢循叹了口气道:“师君所言甚是,但刘寄奴亦不可轻视,仆闻此人清简寡欲,严整有法度,或不逊于王愔之。
我军攻打句章,未必能一鼓破之,师君不可不察!”
孙恩脸面一沉,不悦道:“欲成大业,岂能瞻前顾后?五成把握已是两两之分,更何况此战有八成把握。
如今粮草已经不多了,最多可食用月余,此战,不战也得战。
老夫心意已定,十日内,发兵十万先拨句章,再攻上虞!
倘若山阴有机可趁,则挥军西向,若无懈可击,索性放开手脚大杀一通,也为将士们备些年货。
之前老夫两次发兵都在春季,今次一反常规,不顾冬季严寒,必使其措手不及,尔等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孙恩一派志得满满的模样,众人却没那么乐观。
战场形势千变万化,哪能全如他所料?
别的不说,既使攻克了句章,王愔之的军队也是道绕不过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