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道覆还是有能力的,将人员牲畜移往远离河堤的高处,房屋门窗加固,粮仓与草料仓更是重中之重。
有些地势低的粮仓,一车车粮食趁着风雨未来紧急转移,已经挖好的三个船坞,初步运用了水泥,看似颇为坚固。
不过仍是敞口大开,做好了江水倒灌的准备。
在徐道覆和许允之的指挥下,一切都有条不紊,二人也极为珍惜这次机会,卖力的表现着。
当天下午,人马船只全部赶至。
一艘艘船,驶往上游,每三五条船扎在一起,用钉在地面的粗木桩和绳索固定在河岸上,又在船仓中,填土堆石,以提升稳定性。
总之,整个浙江以南,一片忙碌。
……
渐江喇叭口!
孙恩行军缓慢,毕竟人和船都太多了,而甬东诸岛间的探明水道又有限,很多地方遍布沙洲和暗礁,需要小心翼翼,一条一条地才能驶去。
以致于这么多日过去,才驶入浙江喇叭口,大致位于海宁县境,甚至还少了些船。
有些掉队了,有些触礁沉没,还有的跑路了。
说句现实话,军中到底有多少人,多少条船,孙恩并不清楚。
并且不出谢琰所料,他的粮食不多了,自建安晋安抢来的粮草,经过一个冬春的消耗,所剩无己。
如今是饭食掺杂着咸鱼干食用,而尤为可虑的是,咸鱼干也不多了。
毕竟岛上那么多人,即便日夜不停不间断地捕鱼,又能捕上多少?
在后世,舟山群岛是有名的渔场,可是在孙恩的狂捕滥捞之下,有些海域已经见不到鱼了。
他又不敢再去会稽境内抢粮,因此从吴郡就食,进攻京口成了唯一选择。
烈日之下,船舱里酷热难耐,所有人均是一副无精打彩的模样。
“师君,先上岸罢,让大伙儿休整一宿,并派出斥候探明前路!”
卢循提议。
“嗯!”
孙恩在船上呆的也要发霉了,点头道:“也罢,全军往浙江北岸行驶,于嘉兴上岸!”
一道道命令发出。
贼众们如蒙大赦,奋力划船,于北岸登登。
整个现场,闹哄哄一团。
孙恩暗暗摇头。
讲真,他对王愔之的兵挺羡慕的,可惜他练不出这样的兵。
其实他不是没想过和王愔之决战于上虞,可惜终究心里发怵,而且他还担心,鏖战正酣之时,谢琰从背后杀出,必然大溃。
同时,战前制定的突袭京口方略,也不好随意更改。
“师君,天有异相啊,可惜道覆不在!”
卢遁紧拧着眉心,望向天空。
孙恩心也抬头望天。
风已经很大了,但天空碧蓝如洗,东北方向的天际线上,有白色的羽毛状或马尾状的卷云出现。
仿佛在赛跑,一团团雪白的低云以极快的速度自东北向西南而来,并逐渐在西南方向的天空尽头堆积成了黑灰色的阴云!
“这……难道飓风要来了?”
孙恩两眼一凸,似是猜到了什么!
卢循重重拱手道:“仆在天象上不及道覆,却可断定,天空的异相分明是飓风来临的前兆,如所料不差,最快今夜就该有狂风暴雨来袭,还须早做准备。”
孙恩心里骂娘!
尼玛的,飓风早不来,晚不来,非得现在来。
多年盘踞海岛,他清楚夏季会有飓风,有的年份整个夏秋季节接二连三的来,有的年份则一个不见,这完全凭着老天爷的喜好。
好在已经上了岸,若是还在江里,怕是会全军覆没。
“师君!”
这时,一名斥候匆匆奔至,大声道:“仆探得,谢琰于青山脚立寨,约有三四万人马。”
“可真?”
孙恩追问。
“千真万确!”
那斥候重重拱手。
卢循忙道:“师君,大喜啊,此乃破敌的千载良机,青山距此不过三十里,飓风来势凶猛,谢琰必无防备,我军可于风雨来临之时突袭,定可大破谢琰!”
“好!”
孙恩猛叫一声好:“果然是三官帝君怜恤,以大神通搬来飓风助老夫破去谢贼,传令全军,生火造饭,吃饱喝足了去杀敌!”
军中立刻忙碌起来,炊烟道道。
傍晚时分!
风势越发猛烈,旗帜被吹的呼呼作响,天空乱云翻滚,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层层的堆积加厚。
“啪!”
滴豆大的雨点落在脚下,激起一蓬尘土。
薛银瓶神色复杂道:”终于下雨了,孙恩该去攻打谢琰了吧。”
薛雀儿接过来道:“阿姊,就算郎君想去救援,也无能为力啊,这风势,乘船过江是自寻死路,况且咱们还有一大堆的麻烦呢。”
“哎!”
薛银瓶叹了口气道:“兴许是天意吧。”
一众幕僚则是神情振奋。
一旦孙恩击破谢琰,刘牢之又不在,整个江东地面,就剩下自家一支军队了,可以大施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