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追杀里许,就陆陆续续回返,马鞍上,系着一颗颗头颅,个个兴高彩烈,大声说笑。
王愔之也暗暗点头。
此役,共收得顾氏水手、船工和弓弩手三百来人。
别看顾氏水军不堪一战,但是能在摇晃的船面上射箭,寻常弓弩手就做不到,顾氏练这些兵,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
战败的直接原因是顾铭太渣,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如今全便宜了王愔之。
顾氏的庄客僮仆茫然不知所措,他们不知道是否会被王愔之收编,但看起来,似乎也不错啊。
不过王愔之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主要是吃相太难看了,也容易让顾恺之生出疑虑。
他与顾恺之的默契是,庄子属于贺江梅,即便嫁给他,也是贺江梅的妆奁,贺江梅以庄园产出资助他是另一回事,他不能把贺氏庄园纳为已有。
吴姓士族有钱,又不能打,政治上也失了势,妥妥的肥羊啊。
历史上,即便吴姓士族的家业大量被北府军侵占,也纷纷投靠刘裕,可见其虚弱本质,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他还是分得清的。
另有归顺老贼五百余人。
当然,不是每一个老贼都降,有些与苏荃、匡超、管络等人有仇,老贼与老贼之间,也是划分派别的。
比如你是苏峻余孽,我们是曹嶷的乡人,不服你,这只能殊死搏杀。
粗略估计,双方战死的老贼,足有五六百之多,这相当惊人了。
而王愔之本部,战损不足百,死亡的俚人,加上骑兵追杀,足有千余。
这一战算是赚了,遑论还得了好几十条船。
这也是王愔之第一次得见海贼们的船。
与内河船只船底阔而平不同,海贼的船,船底是尖的,吃水深,船身狭而长,长度普遍在五丈左右,宽度不足一丈。
船面设有一到两根桅杆,望楼极矮,船仓里,左右各有十来只棹孔运桨,确实和清朝横行于闽粤沿海的蜘蛛船长的很像。
暂时王愔之不急于编入军中,打算先以纪效新书的标准,严格训练,再了解想法,熟悉性情,以定行止。
此战过后,役夫再也不敢偷奸耍滑了,只盼望尽快把城池筑好,解散回家。
毕竟大樱山脚成了前线,驻留的时间越长,越危险。
贼寇则退兵十里,高沟深垒,筑起营寨,摆出一副相持的态度。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每隔一两日,就会来攻一次,明摆着是拿王愔之练兵。
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
“贤侄,朝廷方面有三个消息传来。”
谢道韫开口道。
“谢夫人请讲!”
王愔之正在府牙催粮,如今杂粮还未收获,正是青黄不接之时,王凝之大手一挥,又给了三万石粮食。
正事谈完,便闲聊起来。
谢道韫叹了口气道:“荆江之争已拉下帷幕……”
前次殷仲堪得知桓玄来攻,急召杨佺期。
杨佺期曰:江陵粮草不足,当何以待敌?可以来依靠我,共守襄阳。
殷仲堪不舍得放弃江陵的基业,又担心杨佺期不来,就骗他近来收集了一些粮食,已经有了储备。
杨佺期信了,率众赴援,步骑八千,精甲耀日。
可是殷仲堪只供给饭食作军粮,杨佺期清楚受了骗,大怒道:今兹败矣,遂不见殷仲堪。
当时桓玄在零口(今荆州市西南),杨佺期与兄杨广击桓玄,桓玄畏惧杨佺期兵势,于马头(今湖北公安县北)渡江。
次日,杨佺期率殷道护等精锐万人乘舰出战,桓玄抵御,不能前进,于是杨佺期率手下几十条战舰,径直渡江,直奔桓玄座船。
不久又回兵攻击桓玄部将郭铨,几乎擒获。
恰逢此时,桓玄诸军赶到,杨佺期见玄军势大,遂退逃,桓玄紧追不舍,杨佺期大败,几近于全军覆没,单骑逃奔襄阳,被桓玄追兵抓获。
杨佺期和兄长杨广被处死,首级槛送建康,悬于朱雀门示众。
弟杨思平,堂弟杨尚保、杨孜敬逃入蛮地。
殷仲堪大惧出奔,为桓玄部将擒获,勒令自尽。
随后桓玄向朝廷求领荆江二州刺史,朝廷下诏以桓玄督荆、司、雍、秦、梁、益、宁,七州诸军事。
另授后将军、荆州刺史、假节。
以桓伟刺江州。
但桓玄尤不满足,再度上诏,要求自领江州刺史,朝廷尚未作出决议。
王愔之听着,颇觉匪夷所思,杨佺期打仗,毫无章法啊。
一会是步骑,一会又上船,打打桓玄,又去打郭铨,就如狗熊掰棒子,掰一路洒一路,不败亡才怪。
谢道韫神色复杂道:“南郡公终究是继承了桓宣武(桓温)的霸业,只不过,与朝廷是祸是福就难以预料了。
第二件事与桓玄独霸荆江有关,朝廷已经檄调谢瑗度回建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