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呈的尸体被王愔之甩落城下,震慑不小,却是鼓舞了其他猛汉。
一名名披甲勇士踏梯而上,不过有一队队鸳鸯阵涌来,化为两仪或三才小阵,竹枝一抵,长枪疾刺,干净利落的刺杀攀上来的贼军。
贼人在一声声惨叫中,不甘地死去。
还有的见势不妙,索性跳下城头奔逃。
事实上,东方城墙的作用,并不完全是阻敌于城外,而是当敌军攀上城时,迅速调动,形成局部人多打人少的优势,歼敌于城头。
起着运兵高速公路的用处。
这一点,和西方城堡完全不同。
鼎鼎大名的君士坦丁堡,通体山石筑造,奥斯曼的重型投石机都打不烂,但是城头宽仅有数,一旦被攀上来,就很难调动优势兵力围剿。
而阳羡,城高虽仅一丈,可宽度在两到三丈之间,留有足够的空间调动兵力。
当然,两种守城思路谈不谁高谁低,只是因地制宜。
没一会子,城头的贼军就被屠戮一空。
虽只百来人,可是敢为先登者,无一不是敢战能战之猛士,这部分人的死亡,足抵得上寻常杂兵千余之众。
渐渐地,夕阳西下。
阳羡城里,健妇们抬来一筐筐的饭食,是栗米和稻米掺在一起蒸熟,每人配有一勺白粮,一份咸菹,呈金黄色,甜脆酸美,和一份肉食。
按照标准,丁男日给谷七升,老弱妇孺五升。
而王愔之除了谷物给满,又给肉给菜,还有糖,战士们席地而坐,个个大快朵颐。
特别是糖,有的人小心翼翼地一粒粒吃,放嘴里细细嘬着,充分汲取甜味,眼角眉梢,满是迷醉之色。
人类对于甜食的喜爱,是刻在基因里的,盖因糖是人体不可或缺的生命基础。
王愔之则巡查各处,慰问伤兵,健保营也开动马力,游走于一个个伤员之间。
“郎君!”
严慎过来,拱手道:“此役,我军阵亡一百三十八人,其中有队主一名,什长伍长各三名,另有临阵脱逃者,被斩杀二十三人。
伤者三百五十一人,其中重伤致残三十三人,而贼兵,仅仅略数了下尸体,包括被裹挟而来的老弱健妇,足有四五千之多。”
王愔之道:“依军法,队主由什长进之,什长由伍长进之,伍长由猛士进之,一会你拟个名单过来给我看看!”
“诺!”
严慎心头一喜,他清楚,这是督帅在向自己下放权力了。
僚属各管一块,虽然还未给予正式名份,却代表督帅正式认可了自己。
其实最初被家族送给王愔之,他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可这么长时间的耳熏目染,他几乎认定了王愔之就是明主。
跟随明主建功立业,未来可期啊!
王愔之鼓励的笑了笑,又道:“我们去上面看看!”
薛银瓶挺佩服王愔之的,此人丝毫没有南朝士人的骄奢之气,诸般庶务,亲力亲为。
要知道,北地的很多虏姓胡姓羡慕南朝士人的优裕生活,效而仿之,服散谈玄,广置姬妾,骄奢淫逸成风。
尤以苻氏为甚。
苻秦于极盛时分崩离析,固然有诸多因素,但不可否认的是,苻氏上至皇帝苻坚,下至诸王宗室子,已不复创业之勇。
而王愔之的目光非常明亮,包含着自信、野心以及对未来的无限向往。
这样的人,她只在魏主拓跋珪身上看到过。
一行人随着王愔之登上城墙,借着夕阳的余辉,远眺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