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银瓶肃容道:“此人乃以一当百的战阵骁将,若被他突入阵中,连斩十余级,恐全军士气将大崩,我和郎君一起下去,攻杀此人!”
“好!”
王愔之毫不犹豫,向远处唤道:“此处暂时便由安民兄节制了,可便宜行事,不必问我!”
“郎君放心!”
薛安民点头,手中的弓却一点不慢,又一名铁骑倒在了他的箭下。
王愔之和薛银瓶从车顶一跃而下,喝道:“那提斧子的,可敢报上名来!”
“本将何无忌!”
何无忌冷眼一扫,又见后队已经跟上,而床弩前方,堆叠有层层叠叠的泥沙包,不利于骑兵冲杀,当机立断道:“下马步战!”
一名名骑兵弃马,摘下大半人高的盾牌,抽出环首刀,迅速组成盾阵,后方骑兵下马汇聚,有条不紊,列于盾阵之后。
“何无忌,可敢与我一战?”
王愔之喝道。
“待回过头来,再擒杀于汝!”
何无忌理都不理,挥斧:“杀!”
盾阵墙列而行,留出半尺左右的空隙,给枪兵刺出长枪。
“何无忌鼠辈,亏汝名动北府,实则不过是无胆小儿!”
王愔之哈哈一笑。
何无忌现出了怒容,差点就要转头杀过去,好在他还是清醒的,告诫自己不能中了王贼的激将之计。
王七暂时与王六一起节制鸳鸯阵,深敢压力山大。
王愔之曾召集军中将领谈过,硫酸手雷猛则猛矣,但缺陷是不能快速至死,如果遇上百战强军或天生悍卒,挨了一记硫酸手雷甚至能激发其凶性,让全军不要过份依赖。
这并非无稽之谈。
有时候剧痛能使肾上腺素飙升。
眼前的北府军,或许就是这一类人。
郎君曾说过,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以前他不懂,现在有些懂了。
好在郎君格外重视实兵操演,时常拿鸳鸯阵与枪盾兵对练,胜者赏赐一匹绢布,败者罚一顿饭,那些由西府降卒编练而来的枪盾兵,与他们对操了不止十次。
渐渐地,总结出了经验。
大竹杈子很难抵住盾墙,但是盾牌能遮住身体,却遮不住脚。
刺脚!
看着盾牌底下那一双双迈着整齐步伐的圆头皮靴,二人相视一眼,彼此心里有了数,喝道:“戴口罩!”
口罩有三层,两层细麻布夹一层丝绸,在使用浓硫酸的时候,可以于短时间内有效地护住口鼻。
一众军卒从兜里,掏出口罩戴在面上。
大家都知道把硫酸雾吸入口鼻会很不舒服,没人排斥。
很快戴好,只露一双眼睛在外。
对面那一双双圆头皮靴,用力踏地,发出整齐的啪啪声,那大半人高的虎头盾,真似一堵墙,快速移来。
何无忌并未亲临一线,只拧着眉,琢磨着王贼军卒的古怪举动。
王愔之与薛银瓶也不急于上阵,这一战,放手给王六王七,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
“杀!”
突然北府军齐发一声呐喊,加快了行进速度。
遇有泥沙包堆叠的矮墙,一脚踏上去,再一跨,就下来了。
“掷!”
王六王七同发一声喝。
一蓬蓬硫酸手雷,越过盾墙,砸在后方枪兵的身上。
陶罐碎裂,硫酸迸射。
即便北府军全员披甲,浓硫酸仍沿着缝隙渗透进去。
令人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很多人都咬牙挺住了那澈骨的剧痛,有少数人被酸液溅进眼睛,惨叫着栽倒,捂住眼睛四处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