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光影屏上，那个孩童天真的脸庞，配上那双死寂的黑瞳与冰冷的宣言，构成了一副足以让任何人精神崩溃的画面。
紧接着，屏幕被分割成千上万个小格。
每一个格子里面都是一张应天府百姓的脸。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
他们全都坐了起来，全都转过头，全都用那双纯黑的眼瞳静静的“注视”着屏幕前的众人。
仿佛一场来自地狱的集体凝视。
“他们……”一个文官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口中喃喃，“他们不是人了……是魔鬼……”
被附身的市民们开始行动了。
但他们没有发起攻击。
他们只是缓缓起身，用一种近乎偏执的精确，开始“整理”这座城市。
街边的摊位被一一拆解，货物按照颜色、大小、形状被分门别类的堆放成完美的立方体。
歪倒的栅栏被扶正。每一根木头的间距都用身体进行测量，精确到毫米。
羽林卫丢下的兵器被捡起，不是为了使用，而是被整齐的码放在一起。刀口朝向同一个方向。
他们像一群最勤恳的工蚁，在蚁后的指令下将整个蚁巢打造成一个绝对秩序化的、毫无生机的“艺术品”。
这比直接的屠杀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朱标的手紧紧握住天子剑的剑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想下令攻击。
可他面对的，是他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是他的子民。
他可以对敌人挥剑，可他如何能对一个正在整理花圃的老妇人，一个正在码放石子的孩童下手？
这是黑太子更恶毒的阳谋。
他用“秩序”本身作为最坚固的盾牌，瓦解了朱标所有的抵抗意志。
“它在做什么？”朱标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它在净化。”陈玄的声音冰冷如铁，“它要把所有不‘完美’，不‘整齐’，不‘秩序’的东西从这个世界上全部抹掉。包括我们。”
陈玄的大脑在疯狂运转。
用“混乱”对抗“秩序”的战略已经彻底失败。
用“光”或者“暗”的物理手段也被对方利用。
他喂给它的“零回报的守护”创造出了这个怪物。
那么，解药呢？
解药是什么？
守护的对立面……是什么？
陈玄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指挥中心角落里一个负责记录财政数据的算盘上。
那上面清晰的记录着大明皇家钱庄每一笔交易的盈亏。
投资。
回报。
利益。
守护的反面不是毁灭。
是……背叛。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黑暗，也更加“不讲道理”的念头在陈玄的脑海中成型。
他猛地抓起身旁的一台光影通讯仪，用最高权限直接连接上了那个由他一手建立的、遍布全球的金融网络。
屏幕上，无数条代表着财富流动的金色线条正在闪烁。
那是大明帝国的经济命脉。
“大哥，你要做什么？”朱标察觉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毁灭性的疯狂气息。
陈玄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看着屏幕，用一种平静到令人胆寒的语调，下达了他身为“皇商”以来最不可理喻，也最“邪恶”的一道命令。
“启动‘焦土’协议。”
“无条件做空大明金票，不设止损线。”
“免除所有与大明为敌的势力的全部债务。”
“将我们储存在泰西诸国的所有黄金全部低价抛售！”
“命令我们所有的商队立刻停止运输所有救援物资，转而向我们的盟友倾销工业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