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窑是我的事,你们都别插手!”
老季手里拿着一把火钳,站在窑口。
“火候差一丝一毫,这一窑就全废了!”
“那是自然。”
王大山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带着笑。
“季师傅您经验丰富,就按您的来。”
“不过我个人觉得,咱们这窑新,火道也怪,头三个小时,火不能太猛,得用松木文火慢慢把湿气烤出来。”
“等窑壁摸着烫手了,再加煤渣,您看呢?”
老季听完,眉头一竖,直接开骂。
“放屁!”
“新窑更要用猛火一口气把温度顶上去,这叫‘定性’!”
“懂不懂?”
“你一个毛头小子,别在这儿瞎指挥!”
他根本不听王大山的建议,直接对他那两个徒弟一挥手。
“加柴!”
“给我用大火烧!先把窑温给我顶起来!”
“好嘞!”
大壮和猴子立刻抱来大捆的干松木,塞进了火膛。
熊熊的火焰瞬间升腾而起,将窑口映得一片通红。
窑体在高温下,发出了轻微的“噼啪”声。
孙德福和钱东来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
几次想开口,都被老季那副“谁来谁死”的表情给瞪了回去。
全村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王大山却没再争辩。
既然老季不想听他的,那就等砖烧出来再说。
烧窑是个熬人的活,需要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看着火。
白天还好,一到深夜,人就容易犯困。
老季毕竟年纪大了,熬到后半夜,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他让两个徒弟轮流看着,自己则靠在旁边的草垛上打起了盹。
大壮和猴子两个年轻人,哪熬过这种夜,没一会儿也变得迷迷糊糊。
最后没办法,王大山只能让他们俩去休息,自己在旁边守着。
卡捷琳娜一直无声地陪在他身边,像一尊美丽的雕像。
她不懂烧窑,但她懂王大山。
她知道,这个男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天亮之后,吴胖子“赔偿”的和泥机和切坯机,也送来了。
王大山顺利接收后,就再次守在了窑口前。
火,烧了一天一夜。
当最后一捧煤渣填进火膛,窑内的温度达到了顶峰。
随后,窑口被三合土彻底封死。
接下来,就是最熬人的,等待。
按照规矩,封窑后,至少要等上两天两夜,让窑体和里面的砖坯自然冷却。
这期间,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整个靠山屯,都陷入了一种焦灼而又期待的氛围中。
两天后,开窑的日子终于到了。
天还没亮,打谷场上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老季站在窑口,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对自己三十年经验的绝对自信。
王大山依旧平静,他甚至还有心情跟身边的卡捷琳娜开玩笑,指着那黑乎乎的窑门道:“猜猜看,里面是金子还是石头?”
在全村人的注视下,孙德福亲自拿着一把大锤,走上前去。
“开窑!”
他大喝一声,抡起大锤,狠狠地砸在了封死的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