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山没有直接把人扔下去。
他拖着张奎安，来到了井边。
用张奎安那只没拿刀的手，抓着井沿，用力地摩擦，留下清晰的指纹和皮屑。
然后，他又用张奎安的身体，将井边一个装满水的水桶，“不小心”撞翻。
水“哗啦啦”地流了一地，泥土变得湿滑泥泞。
他再用张奎安的脚，在湿滑的泥地里，踩出几个踉跄、挣扎的脚印。
最后，他才抓着张奎安的衣领，将他那具瘫软的身体，提到了井口。
“一路走好。”
王大山低声说了一句，松开了手。
“噗通！”
一声沉闷的落水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水花溅起，又很快归于平静。
井里传来几声无意识的“咕噜”声，随即，一切都结束了。
王大山站在井边，静静地听了半分钟，确定再没有任何声响后，才缓缓转身。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随手扔了一袋垃圾。
回到屋里，他仔仔细细地将自己手上的血迹和泥土清洗干净，又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卡捷琳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炕。
她端着油灯，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为他照亮。
当王大山洗干净手，转过身时，卡捷琳娜默默地从他手里拿过湿毛巾。
然后，伸出她那双纤细白皙的手，一点一点，仔細地帮他擦拭着脸上刚才打斗时蹭到的伤口。
她的动作很轻，很温柔。
两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只有煤油灯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一股无言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
王大山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如同精美艺术品般的脸庞，闻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
心中那股因杀戮而起的戾气，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所取代。
他忽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值了。
“饿了吧？”
王大山打破了沉默，指了指地上那碗已经凉透的红烧肉。
卡捷琳娜点了点头。
“等着。”
王大山把肉倒回锅里，又添了点水，重新生火。
很快，屋子里再次弥漫起浓郁的肉香，驱散了刚才的血腥和肃杀。
两人重新坐回炕桌前，就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红烧肉，和几个白面馒头，吃起了这顿迟到的“夜宵”。
吃饱喝足，王大山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涌了上来。
他躺在炕上，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他睡得无比安稳。
而卡捷琳娜，却睁着眼睛，在黑暗中静静地看了他许久，才缓缓闭上眼睛。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靠山屯宁静的清晨。
“死人啦！井里淹死人啦！”
是早起去挑水的刘寡妇。
整个靠山屯瞬间炸了锅。
村长孙德福带着几个村干部，赶到了井边。
很快，王大山院子外那口井附近，就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