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将水缸里的水舀出来大半,只留下浅浅的一层底。
又从外面提了一桶干净的清水回来,倒进一个备用的小水桶里,藏在门后。
水缸里的水,是给张奎安准备的“毒酒”。
而门后小水桶里的水,才是他们自己喝的。
做完这一切,他又检查了一遍门窗。
他没有把门顶死,而是虚掩着,故意留出一条缝。
做出一种主人家粗心大意的样子,方便张奎安“潜入”。
夜色渐深,村子里最后几声犬吠也停歇了。
整个靠山屯,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煤油灯的火苗被王大山调到最小,如同一粒随时会熄灭的豆子,让屋子里的光线昏暗而暧昧。
他脱掉外衣,和卡捷琳娜一起躺到了炕上,盖上了被子。
“别怕,睡吧。”
王大山侧过身,对着她轻声说了一句。
虽然知道她听不懂,但这是一种安抚。
卡捷琳娜没有回答,只是在黑暗中,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却握得很紧。
王大山能感觉到她心跳的频率,平稳而有力,没有丝毫的慌乱。
两人并排躺着,谁都没有睡。
他们在等待。
等待着那个自以为是猎人,却不知自己早已是猎物的蠢货,主动踏入这个为他精心准备的死亡陷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屋外,只有秋虫在不知疲倦地鸣叫。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极其轻微的“嘎吱”声,从院门的方向传来。
来了!
王大山和卡捷琳娜同时屏住了呼吸。
一个黑影,如同老鼠一般,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院子。
黑影在窗户下停顿了片刻,侧耳倾听着屋里的动静。
确认没有异常后,他才蹑手蹑脚地摸到房门前,轻轻一推。
那扇虚掩的木门,顺从地开了一道缝。
张奎安那颗硕大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进来。
他的一只眼睛上还缠着一圈发黑的纱布,另一只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怨毒和淫邪的光芒。
他看到了炕上躺着的两个人,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熟睡。
他也看到了炕桌上那碗没吃完的红烧肉。
一股混合着嫉妒和愤怒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他妈的,老子在家啃窝窝头!
你个穷光蛋倒好,搂着洋马儿,吃着红烧肉!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将里面白色的粉末,尽数倒入了墙角的水缸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狰狞的笑容。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
他在等,等王大山或者那个女人起夜喝水。
然而,王大山的计划,显然比他想象的更直接,也更粗暴。
就在张奎安躲好后不到一分钟。
炕上的王大山突然“哎哟”一声,坐了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骂骂咧咧。
“妈的,渴死了……”
他光着脚下了炕,径直朝着水缸走去。
张奎安心里一阵狂喜。
狗杂种,多喝点!
老子今晚就要在你旁边,玩儿你的大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