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亲近了这么些年,她都要走了,他总不能因为一个称呼就定她罪吧?
骆峋问她,也是想得到一个答案,可他被她眼里近乎决绝的神色惊到了。
然而不待他应声,就听她继续说:
“彼其之子,美无度;彼其之子,美如英;彼其之子,美如玉,有女怀春寤寐求之,不是人之常情吗?
我心悦殿下喜欢殿下,喜欢你生得这么俊,喜欢你的才华、你的品性。”
“喜欢你待我好,喜欢你只看着我一个人,你的眼睛、声音、鼻子、嘴巴,乃至身上的味道,我都喜欢。
喜欢得想将你纳为己有,让你只做我的夫君,可你不可能是我的夫君。”
“而我、我不做妾,你也不喜欢我……”
槛儿是秉着一鼓作气的想法。
也有那么点儿赌气的意味,才一股脑儿把平时藏在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念头全说了。
可说到最后她还是没忍住破了功。
羞耻就算了,关键也难过、羞恼、悲凉、酸涩,总之特别五味杂陈。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槛儿索性捂着脸蹲下很无声地哭了起来。
也是这几年太子在旁的事上规矩重,对她却总持放纵态度,养得槛儿懂事的同时性子也有了几分张扬。
今天之前,除了在心悦他这件事上她半个字不曾提起,其他事上槛儿当着太子的面经常会流露出真性情。
喜怒哀乐,情绪很鲜明。
只哭是宫里的禁忌,像这般哭她还是第一次,槛儿自己显然也有意识到。
所以她边哭边瓮着声音说:
“奴婢失仪了,殿下息怒……可奴婢都要走了,您就看在奴婢这些年微末伺候的份上别罚奴婢了吧。
等奴婢回了家,一定日日为您和太子妃祈福,祝愿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骆峋:“……”
骆峋起先没料到她会将一个简单的示爱,一口气说出这么些花样儿来。
说得他的脸都不禁热了起来,可却是不待他开口,她的话锋便转了。
说她不做妾,他不喜欢她。
更是哭着祝福起他和别人了。
看着她抖动的双肩,骆峋既怜惜又啼笑皆非,同时心也微微泛着疼。
“尽胡说。”
他弯腰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说完觉得自己语气许是过于冷了。
骆峋刻意放轻了语调:“不会罚你,不会让你做妾,也没有太子妃。”
槛儿仍是捂着脸。
抽搭着说:“谢殿下恩典,现在、现在没有,以后总会有的,奴婢早点祈福,报答这些年您的栽培之恩。”
骆峋:“……”
“栽培之恩无需报答,福确实可以祈。”
见小姑娘的肩膀在瞬间抖得更厉害了,骆峋转而握住她的手腕。
“宋槛儿,你心悦我,我也心悦你,我欲娶你做我的太子妃,你可是愿意?”
眼前的情形与他设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骆峋原本也没打算用这般直白的言辞向她示爱,求娶她。
可她哭成这样,他哪还顾得上去考虑如何遣词造句才更文雅更悦耳。
当然是要尽快止住她的眼泪。
只不过太子爷性情内敛如山,平生头一次示爱还是用这么毫无修饰的方式。
他多少有些不适应,以至于语气略显僵硬。
不过正哭着的槛儿没察觉到。
她的抽泣声冷不丁一顿。
旋即缓缓从掌心中抬起了头,泪眼婆娑地抖着嗓子道:“您、您刚刚有说什么吗?我好像没听清……”
不是没听清,是以为出现了幻听。
太子心悦她?
还想娶她做太子妃?
莫不是她太伤心,得了失心疯吧?
从她的神情中读出这层意思的骆峋:“……”
大掌从她的手腕上滑到她的手上,再轻轻握住,另一只手拭去她面颊上的泪。
骆峋注视着她。
一字一顿沉声道:“宋槛儿,我心悦你,我欲娶你做我的太子妃,你可愿意?”